章家公子没说话,另一个男人拍拍脑袋,拽过他往后退:“盛少,酒喝多了,不好意思冒犯了。”
他们走之后,盛黎在原地站了很久。他松开拳头,手心淌汗,他盯着雪白的墙,感觉视线模糊。
他一直都知道,他们的婚约取消后,左池马上和秦序订婚会受到怎样异样的眼光。但是听说左家和秦家联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左池会怎样,而是他不能接受这个结果,只顾着自己的情绪,只顾着向左池讨要一个说法。
他明明知道是左易让左池去联姻的,却怪左池抛弃自己。如果不是他之前的所作所为伤害了左池,左池又怎么会为了取消婚约答应左易的条件?
他让左池想办法,是因为他无能为力。
他无能,所以改变不了左池和秦家的联姻。他改变不了,却控制不住自己往左池身边凑。他只想着他不能没有左池,只怕松开手,左池就和秦序假戏真做了,却没有考虑左池的声誉。
之前盛长宇说过他“不成熟”,盛黎很不屑,他以为盛长宇口中的“成熟”就是“虚伪”。可现在他意识到,盛长宇没说错,他的确不成熟,这种不成熟是自私和自大。
他喜欢左池……他有什么资格喜欢左池?如果不是他的所作所为,左池压根不用受这些非议。他可以暂时让他们闭嘴,但是这个圈子闲人多,背后说话不知多难听,他管不了所有人。
他回忆起了左池才分化成Omega的那段日子,回忆起那个难得脆弱的、孤独的、却又倔强的左池。
那时候他至少陪在左池身边帮他度过,而他现在呢?他现在是罪魁祸首。
盛黎心脏发颤,他大口地呼吸,眼眶酸涩到发痒,心口好似被撕开一个缝,冷风持续地往里灌,让他禁不住发抖。
他认识左池太久了,久到他觉得左池在他身边是理所当然。
可其实不是。人和人能够往下走,总需要什么东西来支撑。
要么是尊重,要么是信任。
可这两样东西,他都没有给左池。
盛黎靠在墙边,双手抓住自己的头发,陷入悔恨。
想到左池曾经喜欢他,想到他曾经对左池说过的那些难听话、做过的混账事,想到这一年来他和左池相处的点点滴滴,他没有办法为自己开脱。
身后有脚步声响起,是认识盛黎的老同学:“靠!黑漆漆的,突然有个人影动一下,吓我一跳。盛哥,你站这儿干嘛。”
盛黎收敛住情绪:“接了个电话。”
“哦。”老同学说,“打完了?那回去继续喝酒呗。”
“嗯。”盛黎应了一声,没有动。他的脑子现在是一片混乱,只想自己一个人安静地待着。
老同学走之后,向以群过来了。
“我去你们班包厢敬酒,结果你不在,问你在哪儿呢,有人说刚在这看见你了。”向以群走近,“咋啦?”
盛黎摇头:“没事。”
向以群:“数学课代表知道我要去敬酒,和我一路到你们包厢,没见着你人,可失望了。”
盛黎瞥他:“说了不感兴趣。”
向以群耸肩:“我给他说了你有喜欢的人,人家也没说别的,就想看你一眼。”
盛黎起身回包厢,挨着敬了一圈酒,就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
同学们挽留让他多玩会:“等会还要去唱k呢,走什么啊。”
有人开玩笑:“就是,这么急,家里有人啊。”
家里没有人。
盛黎被这句玩笑话刺痛了,他笑了笑,唇角却没有笑意:“我真的得走了,明天还有工作。”
他想走,也没人能真的拦住。盛黎走出酒楼,叫了个代驾。等待的时间里,他掏出干瘪的烟盒,抽出一根烟,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里过瘾。
秋风吹过,他闻到一阵熟悉的黑加仑香,下意识地回过头。
左池站在高两层的台阶处,和他的视线在空中交汇,愣了愣,然后冷着脸往下走。
他从他身边走过,像是眼里压根没有他,连声招呼也没打。
“阿池。”
盛黎开口,眼眶就涌上一股酸涩。他想给左池道歉,他说过“对不起”,可是不够。他说“对不起”的时候,并没有完全意识到他给左池带来的伤痛。
左池转过身,眉头紧锁着:“你故意在这儿堵我吗?”
盛黎:“不是……我是在等代驾。”
左池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可因为他刚才转身幅度太大,一样东西从他的西装口袋里滑了出来,落到地上。
“啪”地一声,不重,也不轻。
盛黎低头,想捡起来。左池拂开他的手,动作比他更快。
但盛黎还是看清了,那是一支药剂。
第53章 噩梦
盛黎想起来,他见过这种药剂。上一次秦序从左池家出来,他以为是小偷,对秦序动手时,掉在地上的东西里就有一盒这样的药剂。
当时他捡起来没有仔细看,只看到“Omega专用”,还以为是改版的抑制剂。
如果是抑制剂,左池现在又不在发情期,怎么会随身带着?
盛黎问:“这是什么?”
“药。”左池一副不想多说的姿态,“我走了。”
他来学校前顺道去了趟医院,医生又给他开了应付假性发情的药,他随手放在口袋里,忘了取出来。
“阿池,等下。”盛黎喊住他,他望着左池,那双桃花眼里满满都写着心碎,“我、我欠你一句道歉。”
“对不起,我以为我只把你当朋友,可实际上,就连做朋友,我也做得很失败。我说了很多过分的话,做了很多没脑的事,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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