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器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那种眩晕和失重感好像又来了,看上去有点傻愣愣的,给人的感觉不太聪明。
刚刚的吻只是极重,却没有持续多久,稍纵即逝。
洛昔已经站到窗边,以更加近的距离接触那些触手可及的星星。
飞船穿过行星环和星球的间隙,他看到那颗星球上深红的山川河海,看到不远处散发着丝丝缕缕犹如烟雾光辉的巨大的蘑菇状星云,也看到空间中坑坑洼洼,散发着微弱光光芒,犹如镂空花球般的奇怪存在。
单星,双星,聚星,星团,各个星系正中央的恒星,还有不时掠过的彗星,包括黑洞在内——只存在于书本或图像的那些存在,他全部都亲眼看到了。
他们路过一次超新星爆发,巨大的光亮在空间中弥散开来,层层叠叠,犹如一朵初绽的玫瑰。
“我们是在过去还是现在呢?”洛昔想起很久之前看过的理论。
过了一会儿,他才产生自己刚刚的表述非常不严谨的念头,不自觉伸出手指比划,“我的意思是,光传播是需要时间的,就像我们每天看到的太阳其实是八分钟之前的太阳..如果这个时候在地球上看到这颗星星,它会是我们现在看到的样子吗?还是在爆炸之前?”
而且好像追着光走——就像他们现在正在做的这样,时间是相对静止的。
可能实际上已经过去很久了。
作为一个对天文的了解仅限于《十万个为什么》的普通人,他真的有好多问题想问谢初霁。
答案是地球上不能看见这颗星星。
他们现在也并不处于地球的存在的那个宇宙。
谢初霁发现自己没办法将这个无比简单的答案告知对方。
因为青年在提问的时候,下意识偏过脑袋,满是好奇地看着他。
飞船依旧在前进,哪怕疑似再度受到病毒侵扰的情况下,机器依旧能让它没有丝毫误差,平稳地行驶在既定航线上。
截止到对方回头的那个瞬间为止,一切都在正常运转。
谢初霁没办法判断是那颗正在爆发的变星亮,还是青年的眼睛更亮。
宇宙广袤,几乎没有尽头,这样的变星几乎存在于每一个能想到和不能想到的角落,爆发的景象更是不足为奇。谢初霁不知道看过多少次。
他对星座上方熊熊燃烧的战舰和几乎洞穿整个星系、黑暗中闪耀杀伤性射线印象反而更加深刻一些。那是他曾取得胜利的象征。
洛昔也没有期待机器即刻给出回答,他只是想通过提问的方式来表达心中那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又想亲谢初霁了。
但鉴于刚刚他们才亲过,青年决定用稍微委婉一点的肢体语言体现出来。
“初霁,你现在需不需要充电?”他满怀期待地开口,给自己找了极度光明正大的理由。
于是好不容易才稍微从混乱中摆脱,程序运转逐渐正常的机器再度陷入混乱。
他好像完全没有办法分析或者预测恋人的行为。
——奇怪的是,他明明已经从青年刚刚举动中确定自己正被爱着,了解也已经足够。
这道题目,明明已经有了完美的过程。
为什么得不出答案?
“我..”
机器突然意识到,自己之前不是因为科技向下不兼容导致的程序冲突,才产生了中毒现象。
是因为他将某段聊天记录拷贝进了核心程序。
喜欢是病毒。
爱是病毒。
而眼前的正满怀期待看着自己的人类,是最大的病原体。
中病毒会导致偏差,产生失误,让他不再精确完美,由强大变得弱小。
可是谢初霁不想查杀病毒,更没办法做到像之前征服宇宙那样摧拉枯朽,直接将一切有概率威胁自己存在的生命或文明扼杀在萌芽。
应该接受充电。
这是他得出的结论。
他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正被病毒影响,任何计算结果都不具有参考性。
之前过分优良的体验感,也是受到了某种蒙蔽。
然而。
然而——
“我需要充三分钟的电。”
机器这样开口,“不行的话,两分钟半也可以。”
“有没有可能是更长时间?”洛昔眨眨眼。
所有的言语都消失在这个持续了的拥抱中。
直到飞船停下,按照既定航线,抵达了这片宇宙的边际,本次旅程的终点所在。
征服了能够征服的一切之后,机器将自己的王国建立在此处。
冰冷、死寂的空间之中,一个又一个悬浮的机械平台极为显眼。
他们在最大的那个平台上降落。
“我觉得我需要一个氧气罩..航空服?”洛昔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某个名词,“就是宇航员那种,呃,最好还要有线连着。”
太空中会失重。
“没关系。”
这里的重力,乃至环境都已经在他们抵达之前完成了改造。
带着对男朋友的信任,舱门打开之后,青年扶着舱门,小心翼翼地迈出了属于人类的第一步,并发现好像真的和平时走路没什么两样。
也完全体会不到缺氧。
连高原反应都没有。
有点开心,又有种白紧张忐忑了的感觉。
“我好像没有看见其他人。”
洛昔扫视了一圈,“这里没有其它的生命存在吗?”
他还以为会看到很多机器人。
“有很多「我」。”机器想了想,“往那边走就可以看见。”
他们来到一棵由电路汇成的树状物体面前,洛昔在这个物体的最底部看到一台形似电脑的巨大仪器。
“这是我的主机。”谢初霁自我介绍。
机器撤去了自己那条「尾巴」——即用于连接主机和其他备用机体的外骨骼上的光学隐形,插/进了主机的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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