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铭挺不放心的,楼下典礼散了,客人入座,他得回去了。
“走吧。”程澈推了推张铭,“你师傅喊你了。”
张铭皱了皱眉,犹豫着走了回去。
程澈负责的那两个包厢是男方亲属,酒点了挺多的,有的特别好心的给他交了过去,好像知道酒瓶的事儿,拉着他的手,给他满满一捧,说了句「不容易」。
程澈还道了声谢。
程澈伺候桌,伺候到一半,来了个男服务员给他这儿顶掉了。
“你小时工吧,那边经理叫你干别的活儿呢,”那服务员说,“你这包厢我看着就行了,你过去吧。”
程澈点了点头,没走多远,服务员追出来叫住了他。
“你这包厢的酒瓶盖呢?”服务员问。
程澈指了指自己的兜。
“你拿着没用,给我吧。”服务员走了过来,冲着他伸手。
程澈看着他,摇了摇头。
“哎!你听不懂吗?”那服务员有点急脑了,“你拿着没用,你得给我。”
可能是看程澈挺脓包的,半天也不吱声,就会点头摇头。
他又说:“快点拿出来,别什么便宜都想占。”
程澈抬起头瞪着他,服务员一哆嗦。
程澈那眼睛里怒火就在爆发边缘,挺吓人的,服务员刚想说算了,程澈一把攥起他的衣领。
“我不给,”程澈说,“能听懂吗?”
程澈长得俊,说他看着轻佻是在他还算和颜悦色的时候,他一飙,就是满身的浑不吝,想撕碎一切的模样。那张俏脸上是满满的凶险。
男服务员连忙认怂:“不要了,我不要了。”
程澈松开手,快步下到一楼大厅。
“经理,你找我干什么活?”程澈问。
“啊,”经理眉开眼笑的看着他,“你干活儿利索,那员工卫生间你给收拾一下,那蹲便那,还有后面的水箱,都得刷,地面也得刷啊,那里边有刷子,去吧。”
程澈眉间一抽,没吭声的走向后厨。
张铭从明档的大玻璃那,看着程澈一脸阴沉的走了过去,放下手里的活儿,跟着追了过去。
“经理让你干什么?”张铭在程澈后面问。
程澈没说话,径直走进厕所,从杂物间拿出来马桶刷子。
“操,澈儿,咱不干了!”张铭说,“挣这点钱,干这个没意思,那傻逼经理开始熊人了。”
“我他妈就是干这个的,挣这个钱的。”程澈开始要蹲下身。
“哎你…”张铭拉着他,不让他进去。
程澈突然转过身,拿着马桶刷子对着他:“起开。”
张铭往后退了一步,程澈关门划下了锁。
“操!”张铭在外面骂了一句,“马上就到点了,你他妈不用干!”
程澈在里面没吭声。
男用的蹲便很脏,一般都瞄不准,呲得四处都是黄点子。
他想蹲下来刷,膝盖弯不下来,那一格的卫生间空间很逼仄,也无处让他伸腿。
他用刷子去够,一滴泪在他弯腰的时候,猝不及防的划了下来,砸在了肮脏污秽的蹲便砖上,化开了一个干净的水圈。
张铭在后门那抽烟,表情也挺郁闷的,望着停车场那。
一辆挺扎眼的红车开了进来,车技挺好,一把进了停车位。
上面下来个人,张铭看了半天,直到那人快走到他面前,他才猛地把烟一扔,迎了过去。
“沈老师,来了啊!”张铭说。
沈凡点了点头:“程澈呢?”
“这逼…”张铭说,“他那个…”
张铭感觉就这么说了好像不太好,他指了指员工卫生间:“犯病了,搁厕所里不出来了,你去劝劝吧。”
沈凡也没追问为什么,就从后门走了进去。
张铭冲着沈凡的背影竖了个大拇指:“真他妈淡定。”
他进到员工卫生间,四个门,挨个推,推到最里面的一间,没推动,他开始砸门。
里面没动静。
沈凡更用力的砸了一下,整个门子都跟着晃。
“等一下!”里面声音鼻音很重地回了一句。
程澈一手拎着垃圾袋,一手拿着马桶刷,用拳头划开门锁,门自己就嵌开个缝。
沈凡把门推开,看见程澈的样子一皱眉。
能看出来,程澈大哭过,虽然已经擦干了泪,但眼皮和鼻尖都红红的,睫毛成了一簇一簇的,表情很不耐烦,一副要拿马桶刷揍人的样子。
程澈看见是沈凡来,愣了一下。
“怎么了?”沈凡开口问。
“啊?”程澈顿了顿,他情绪平复很多,深吸了一口气。
他静了一会儿说:“我妈正结婚呢。”
程澈抬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外面的方向。
他挺想学着那种冷静克制,说着别人的事儿一样的语气,特释怀淡然的,最好带点嘲弄,就会让他淡掉这种难过。
但他高估了自己,他根本没那个功力,本以为情绪已经收好了,结果还是漏了,眼泪吧嗒吧嗒的往下掉。
哦丢脸了。
沈凡往前上了一步。
“干什么?”程澈皱着眉往后一退,“这儿脏。”
沈凡憋了半天,说出僵硬的俩字:“别哭。”
这是沈凡新学的安慰人的话。
难为孩子了。
来,给沈老师鼓鼓掌。
作者有话说:
程澈:你可真会安慰人啊;
沈凡:我怎么总看见你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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