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兵士看看宗锦的脸,再看了看红玉,立刻让开道:“宗将军请。”
“谢了。”
景昭跟在他身后,手里还提着食盒,瞧着眼前不远处的小院,小声问道:“哥,咱们这是要去见谁啊……”
“见个能人。”宗锦道,“今晚就要出发,只能趁着现在过来。”
“什么能人啊……”
“你怎么这么多话,见了不就知道了。”宗锦不耐烦地说道。
他们面前的小院,像是最普通的民居,只有两间屋子一个正院。通常的三口之家住在这房子里应该还算余裕,院子里能种些菜、养点鸡,再晾晒些衣物。但这个院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口井、一个大水缸。院子附近也有人站着值守,但大约看见了宗锦进来时的模样,并没有人上前来阻拦。
宗锦推开院子门,大喇喇扬声道:“原师傅,我来看你了。”
里头立马有个不修边幅邋里邋遢的男人推门出来,一见是宗锦,脸色都不太好:“宗先生,是你啊……我听说了,这次赫连吃了败仗归来,就想到你应该也回来了。”
此人正是原俊江,那个私制火药后被宗锦搭救了的人。
宗锦一点不在意对方写在脸上的冷待,反而破天荒地作揖鞠躬,模样老实得连景昭都惊讶。
“上次托原师傅的福,我才险象环生,今天特意过来道谢。”
“只要不是又来让我做些那种事就好,”原俊江道,“进来吧。”
景昭跟在宗锦身边,实在是憋不住好奇,又问道:“到底是谁啊……”
“枞坂之战,还有这次我能和赫连恒联络上,多亏了他。”宗锦道,“他善制火药,那些信烟也是他照着东廷的东西依葫芦画瓢做的。”
“哇这么厉害……”
屋里跟屋外差不多,算不上简陋,也不富贵。宗锦连忙从景昭手里拿食盒,放到桌上揭开:“我特意从赫连府带过来的,还有青梅酒。”
“谢了,也谢谢赫连君。”原俊江不咸不淡道,“坐,我去洗把脸。”
宗锦还挺热情,趁着原俊江洗脸的功夫,将带来的菜品糕点都摆好,青梅酒也给原俊江斟上。景昭在旁看着,怎么看怎么觉得反常,干脆问道:“……哥你这是无事献殷勤非……”“闭嘴,”宗锦拿着筷子在他脑门上敲了下,“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话。”
“……”景昭吃痛,当真捂着额头乖乖闭上嘴。
原俊江虽然把脸和手洗干净了,但衣衫上的灰却没管。他不介意,宗锦自然也不介意,一边热情似火地给原俊江夹菜,一边闲聊着在东廷的遭际、脸上的刺青;末了再若无其事地说:“……这么长时间不见了,有没有整出什么新花样?”
带来的菜说是赫连府的,其实是轲州主城中最好的酒楼里买的。
原俊江尝了尝菜,点着头道:“上回那个信烟,我又做了些,不过我总觉得红绿二色实在是太少,就试了试做点别的颜色。”
他一边说,一边起身去旁边的橱柜里拿了几个竹筒出来:“……这是黄的,这是黑的。黑的恐怕夜间是派不上用场,不过仔细瞧还是瞧得出来,所以我又在里面弄了些爆竹,放的时候声音比其他的大些。”
听见他这么说,宗锦眼睛都亮了,拿起竹筒仔细翻来覆去地看,像捡到宝似的。这竹筒和之前的信烟几乎一模一样,从外表上也看不出什么来;唯独引线变了,变成了白色的棉线。宗锦耐不住地问道:“这下面怎么是棉线啊……”“……唔!”原俊江正喝梅子酒,赶急忙慌地放下杯子道,“别扯!千万别扯!”
“怎么……”
“我想着信烟总要拿火折子点,万一赶不及点就麻烦了,琢磨了两个月才想出这个法子。”原俊江边说着,边捻了块卤牛肉塞进嘴里,起身道,“你跟我来,我给你放一个你就懂了。”
“好,好。”宗锦忙不迭地点头,立马跟上。
景昭还在吃蹄髈,见这架势,只能抓着蹄髈一并跟过去。
如果说这居所前面和寻常百姓的房子没什么分别,那后面就是别有洞天了——后院足有十个前院大,树木被砍了个干净不说,地上坑坑洼洼,到处都是焦黑的痕迹。这大约就是原俊江摆弄他那些火药的地方,宗锦饶有兴趣地四处打量,待原俊江说了句“你看啊”,才将目光放过去。
原俊江左手拿着竹筒冲天,右手抓着棉线,然后使劲儿一拉——
“咻——”
黄色的信烟猛地升空,声音不大,烟雾却浓,显眼极了。但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这信烟竟然不用点?!宗锦忙跑过去:“这么厉害?都不用点?”
虽说原俊江对他们拿火药征战的事心怀不悦,可被人这样真诚不做作的夸奖,他仍是难掩得意:“这样的话,就算是情况紧急,也不至于放不出信烟了。”
“你做了多少?”
“这个挺麻烦,我做的不多,一种颜色十个。”
“够了,太够了……”
景昭这才知道这个原俊江竟然如此厉害,跟着夸赞道:“太厉害了,你是神仙吗?”
“都是,都是点小心思,也没有那么厉害……”原俊江不好意思地说着,又想起什么似的,对宗锦道,“对了,你能开多重的弓?”
“我?六钧没问题。”宗锦道。
“那好,你等我一下,我给你看个大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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