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若有心怀不轨之人想进天都城,那便毫无疑问,是皇甫的敌人。
漆如烟站在他身侧,小声问:“……你有通关符么……”
“没有。”江意一边说,一边将自己那匹马的缰绳塞进了漆如烟手里,“我去去就回。”
漆如烟惦记着他身上的伤,可又知道事情已到了关键处,可谓牵一发动全身,容不得出错。她便没有再吭声,只重重地点了点头。
江意做惯了潜行暗杀的任务,从自发列成队的人群里钻出去,转瞬便没了踪影。
漆如烟则跟着队伍慢慢往前,时不时地探头看后面,有些心焦地等着江意归来。眼看就要轮到他们了,漆如烟越来越着急,眉头都紧紧皱着,生怕江意赶不回来。但江意就是江意,从不出错,从不耽搁,是赫连军中人人称道的江统领,也是赫连恒最得力的副手。
漆如烟前面一对背着包袱的老夫妇刚走到看守面前接受盘查,江意便悄无声息地重回了列队中。
漆如烟险些都没注意到他,被他这突然出现给吓了一跳,好在有丝绢的面巾替她掩住了神情。
“拿到了?”
“嗯。”江意将将一枚通关符嵌在手心里,再牵住她的手,就这么隐蔽地递了过去。
那通关符上雕刻得确实是三头鸟,漆如烟手里那块写着“于贤”,一听便是个男人名字。
江意大抵是忘了考虑,跟他同行的是个女子——他只是到队列最末挑了两个不起眼的人,将人拖到草堆里打昏,抢了通关符再道声“见谅”,然后迅速回了漆如烟身边。
“下一个!”
现在也没有别的什么退路了。
漆如烟拿着通关符走上前,被左手边的看守盘查;江意则是被右手边的人一边看一边问话。
“你一个姑娘家……”果不其然,那看守看了好几遍通关符,又看了好几遍漆如烟的脸,“怎叫的这名字?”
漆如烟面不改色,将丝绢摘下。
她看着粗衣麻布,再寻常不过;而丝绢之下竟然是张貌若天仙的脸,看守霎时眼睛都看直了。
漆如烟微微欠身,朝人嫣然一笑:“家父喜好求男只得我一女,便取了这名字;军爷若是有什么疑虑,不如跟着我回家询问家父。”
“好啊……不是,”那看守险些丢了魂,“我看你也不像个空口胡言的,进去吧。”
“谢谢军爷。”漆如烟再欠身,笑盈盈地朝对方眨了眨眼。
全然被美色所迷住的看守,丝毫没察觉他放进城的这个女人,和她身边的男人,会让天都城变了天。
二人踏进还未开始热闹的街道,连日的晴朗也终于到了头,一片厚重乌云,自南而来,飘在天都城之上。
第二百四十六章 一纸抵万金
天边刚露白,五千“尉迟军”便到了黔州最南一座城的城门下。看守城门的兵士一听见马蹄声就警醒了,上报的上报,在城墙上监视的监视,很快便见一队人马不紧不慢往他们城门下走;领头的几个兵士之后,紧跟着的是气派的马车,上面也同样有尉迟家的家纹。
司马君下嫁尉迟之事并不是什么秘密,但尉迟的车马来此,城门将士并未收到任何消息。
因而他们不能随意打开城门,却也不敢随便放箭退敌。
车马轻骑就这么不紧不慢地到了城门下,城楼上兵士大喊:“可有通关手令——?”
马车里,穿着尉迟家衣饰的赫连恒轻飘飘说:“听见了么,需要通关手令。”
“……这是自然,”司马太芙仍脸色煞白,但中途吃过些东西喝过了水,好说歹说是比先前那半死不活的虚弱模样要好多了,“你可要信守承诺。”
“这是自然。”赫连恒原话奉还,替她拉开了车帘,像随侍一般,等着她下马车。
司马太芙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眸中有不甘,有怨恨;她却没在多说任何,当真就像这些人马都是来护送她的一般,强装着镇定如往常地下了马车。
城楼上见到马车上下来一名女子,心都跟着慌了慌。
女子衣着虽素,但看得出来衣料之名贵;而女子站在城楼下,微微抬头上看的模样,更是气质不凡,叫城楼上的兵士脑子里都情不自禁冒出同样的猜测——莫非是司马君?
“唤你们有龙城守城将出来见我。”司马太芙也不多说,开门见山道。
上面兵士立时回话:“綦将军随后就到!你们先在城下等着!勿要轻举妄动!”
“你只派人告诉守将,若是来晚了,”司马太芙道,“后果自负。”
“……”
她下马车之事,赫连恒也跟在后面,此时就立于她身侧,说是假扮随从,倒更像是种威胁——只要她欲行不轨,赫连恒会在即刻将她拿下。
郁颜郁颜
轻骑队在城门下安静等候,司马太芙有意无意地往四处看,时不时隐蔽地回头,仿佛在找什么。
就连这点动作,也没能逃过赫连恒的眼睛:“……是在找另一辆马车吗?”
“……你说不会伤害我孩子的!”司马太芙低声质问道。
“襁褓婴孩,我当然不会伤害。”赫连恒道,“只是战场上情势千变万化,刀剑无眼,我已命人将他们护送回轲州。”“你!……”“我?”“赫连恒,拿幼子要挟,你会遭报应的!”司马太芙狠狠道。
但赫连恒又怎么会在意这等小事,只当没听见,连话都不再回应了。
就在此时,城楼上蓦地冒出一个高大的身影,只因举着火把,反倒灯下黑的叫下面看不清他的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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