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神谕」没有错。”撒东说道:“他的虫种是皇蛾阴阳蝶。”
“我知道。”纺织者一脉的人笃定,“我看见了。后来的使用者绝对不是他。「赤贫之敌」在未来的时间线上, 也还活着。”
温九一完全被他们排除在名单外。
“只剩下一个可能性。”撒东眼前浮现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阿莱的弟弟。”
他是圣歌女神裙绡蝶种中最接近纯血的「阿」音字姓氏雌虫;同时是阿莱德尼的雌子,阿莱席德亚的哥哥;他还受到了水大逆不道的帮助, 打开了脑域;拍卖会上还拿下来阿莱德尼的武器, 通用机枪「拉克西斯」。
天时。地利。人和。
“七号一定盯着他。”寄生体撒东低声说道:“真正的神谕使用者。”
太空, 寂寥而广阔。
没有细菌也无法被化解, 只有孤独的偶尔刮过的粒子乱流和陨石将残骸撞碎。无论是寄生体,还是虫族都无法和宇宙的力量抗衡,他们与无数太空垃圾一起,随着行星地引力组成「陨石带」。
除了驾驶深空机甲的雌虫外,只有一小部分距离较远的飞船没有被这场爆炸波及。
“死了多少人。”
“还在统计。”
阿列克看着一具具冻结的尸体,那些前几秒还在语音里和他们对接的家人们,系这绳子,失去重力悬浮在太空中,仿若死神的麦穗,写满了「丰收」二字。
“002。”大家都这么喊二队队长,阿列克自然也跟着喊起来,“我这里还有空间,我把人送到飞船上。”
眼下,他把温九一搁置在一边,先安顿人命关天的事情。
“阿莱?”二队队长的呼吸含量不多了,他一并登上深空机甲,“阿莱席德亚的弟弟?”
阿列克发现一个奇妙的规律。
比起家里的年轻雌虫和年迈雌虫,对他最友好地反而是长期出任务的中青代,也就是家族中掌握真正战斗力地这一群雌虫。
“是。不过我叫阿列克。”
二队队长愣了一下,“阿列克。你没有叫做阿莱吗?”
他走之前还特地写了卡片,祝阿莱生日快乐。
“阿莱席德亚是我哥哥。”阿列克操纵深空机甲,“前辈,你先带伤员去疗伤,我送下一批。”
“你和人做过了?”二队队长反问道。
阿列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握住方向。他不知道二队队长是怎么看出这件事情,他那点小小的隐私似乎在前辈们面前过分敞亮了。
“是的。”阿列克大大方方承认了,“他叫温琹,是一只皇蛾阴阳蝶。”
二队队长松了一口气。
幸好,不是温九一。
他对抛弃温九一逃命这件事情毫无芥蒂。二十多年后,如果他再度抛弃了阿列克的伴侣,这件事情就会和当年那件事情一样,如鲠在喉,慢慢成长为心病。
“那你要好好珍惜他。”二队队长说道:“面对寄生体,雄虫太脆弱了。”
阿列克没有接话。
他想到温九一躺在自己怀里的样子,鲜血溅满全身,双手捏紧方向盘,许久才答应道:“是。”
二队队长看着自己捡回来的香包。他也在想一个雄虫,不过那并非自己的雄虫,而是阿莱德尼的雄虫。
“列诺还好吗?”
“列诺?”
二队队长道:“你雄父的名字。”
阿列克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雄父的名字,他看着越来越近的飞船,加快语速问道:“您认识我雄父。”
“嗯。我记得他很喜欢织毛衣。”他将那个香包塞到口袋里,“我该下去了。”
“等等。”
阿列克刹车。
他看见二队队长站在舱门口,抱着伤患,没有回头。
“我雄父他……”他有没有背叛雌父,有没有背叛家族,他到底是不是被寄生体养大的雄虫?是不是……
叛徒。
“他怎么了?”二队队长打断他,浑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的头疼又犯了吗?”
二队队长重新将自己怀里的香包掏出来,塞到了阿列克手中,“回去给他配一包,可以安神。”
阿列克眼睁睁地看着他下去。
他捏着那个被大火烧焦一半的香包,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雄父他死了」还是该问“雄父他是叛徒吗?”
“列诺。”阿列克将香包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呛人的火燎味充斥了嗓子,他咳嗽两声,浑然闻不到其余香气,“列诺?”
他还是第一次知道雄父的名字。
在家里,雌父从不这么叫雄父。
他总是亲昵又包容地说,「雄主」。
“雄主。”
温九一睁开眼,他看见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他的手指触碰到冰凉的台面,熟悉的触感让温九一判断出自己的位置:
这里是解剖台。
他作为前生化九一部长,在类似的台面上解刨过成千上万具尸体,如今也该轮到他自己了吗?
温九一缓缓转过头。
他看见自己不远处,搁置着另外一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从轮廓上判断,那是一具无头尸。
“雄主。”他听见一个声音轻轻地在耳边回荡,“雄主。”
阿列克。
温九一总觉得这声音与阿列克有些相似,不过阿列克的声音会更高一些,也更快活一些。他忍不住「啧」了一声,责怪自己在这种时候还能幻听到雌虫的声音。
他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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