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晞阳甚至能通过对方颤动的经络感受到他的心跳,他疯了,像是要一头扎进林霁的肚子里,吮吸得越来越用力,最终叼起对方肚子上的一块肉轻轻撕咬了起来。
整个过程林霁都保持着安静,任凭肉食动物无声地进食,林霁最后感受到的是温热的湿润触感,那不是陈晞阳的涎水,而是他的眼泪。
陈晞阳说不出来任何话,只有一颗颗眼泪欢呼着砸在林霁的腹部。
外边不知道是玻璃还是什么,在反射着未知方向闪耀的亮光,可想而知不久之后这座城市的光污染会有多严重。陈晞阳重新睡在了枕头上,一翻身,给了林霁一个背影。
倘若陈晞阳此时回过头,他就会看到林霁望向他的神情难以用语言来形容,但他还是在充当哑巴的角色,一言不发地望着陈晞阳发际凌乱的后脑。
过了不知道多久后,保持侧卧的陈晞阳张开嘴想说话,喉咙却跟破了个口子似的使不上力,只是徒劳地动了动嘴型。不过他转念一想,这样也好,他本想告诉对方当这是一场梦,既然是一场梦,那就不要表露任何语言了。
这一晚他们谁都没有睡,窗外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陈晞阳昏沉的脑子才暂时失去了意识。
第23章 断绝
即使是在睡梦里,陈晞阳也能感受到自己畏惧天亮到来的那份心情。
他还维持着昨夜最后的睡姿,睁开眼睛后头痛欲裂,身体发麻,但好消息是身旁没有人气,看来林霁已经离开了。
感受一番窗外那明亮的阳光,陈晞阳便知道时间不会早,只怕父母已经去店里忙和了,也就是说家里又只剩下了他们两个。意识到这一点后原本就想在床上躺到新世纪的陈晞阳更是没有理由起来了,他换了个姿势呆滞地望着天花板,抓了抓嘴唇,迫切地想抽一支烟,但在下一刻,这种强烈的情感就被另一种心绪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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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究竟吃错了什么药?
过往,陈晞阳甚少审视自己的内心,或者说他总是采取避而不见的鸵鸟行为,硬要说昨晚的诡诞给他带来了什么好处的话,那就是他似乎勇敢了一些,令他敢正眼看着自己了。
从那个经久不衰的噩梦造访伊始,陈晞阳就知道自己发生了某些变化,也知道那种异样的恐慌会伴随着时光的流转愈演愈烈,而他却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样的刺激下,疯了。
喜欢同性,陈晞阳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的,但他对异性毫无感觉,对她们没有欲望,甚至心里也没她们的容身之地,看似永远冷淡静默的他却会因为同性的一个眼神或一个动作心悸,相似的身体也对他充满了诱惑。他承认这是病态的,是不健康的,是离经叛道的,不过细想下来这又如何呢?他是有独立思考的人。
可当这种心驰神往作用于自己名义上的兄弟时,陈晞阳强撑起来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冷淡,坚硬,强大,这些词变得和他毫无关联,他感到畏惧,痛苦,乃至绝望。
我吻了阿霁……一想到这一点,陈晞阳恨不得将自己生生掐死,荒诞的情感给予了不该接受他的人,自己怎么痛苦怎么害怕都是活该,可对方为何要遭遇这些?
虽然他并没有亲吻对方身上被爱情赋予意义的部位,可他无法解释自己的泪水。
陈晞阳一动不动地躺着床上,盼望着来一场地震,将他的生命和痛苦结束在此刻,可惜的是他们这里是山前冲积扇平原地区,地震比他这种倒霉的人生罕见多了。
是的,倒霉,回首自己不算漫长的过往,陈晞阳只能用这个看似无病呻吟自怨自艾的词汇作为总结,家庭的变故,可怕的经历,浑浑噩噩的青春,封闭的内心,这些组合到一起总不会让一个人幸福的。
可他好歹安然无恙得来到了二十岁之前,他有能力将自己维持成一个正常人,所以不能再放任自己疯癫下去了,尤其这份不伦不类的感情还涉及到了家人。
绵长的思虑终于给了陈晞阳一点点力气,喉咙干渴的他听了听客厅动静,静若止水,这才起身有气无力地拉开了房门。
结果他看到了坐在客厅椅子上出神的林霁,忧思半天的成果仿佛在顷刻间化作了虚无。
陈晞阳和第一反应是反身回屋关门,但理智告诉他这不是最好的办法,第二反应是若无其事地张嘴说话,可他又做不到,他们就这么无言地对视着,与昨夜如出一辙的恐慌又一次塞满了陈晞阳的心头。
最后还是林霁声音沙哑地说:“哥,我煮了鸡蛋,吃饭吧?”
陈晞阳都没听见对方说的是什么便连连点头,林霁走进厨房后他才恍然回神,坐下后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林霁去而复返后陈晞阳栽着头不敢看他,林霁将小碗摆在他的面前,里边是两个满是裂纹的煮鸡蛋,颜色很深,明显是入了味的,他们两个都喜爱偏咸的煮蛋。可此时的陈晞阳*本注意不到这些,他只是机械般的剥皮吞下,嚼碎的蛋黄让他感觉像是吃了一嘴石灰。
他本是出来喝水的,却在匆匆吞下两个鸡蛋后仓皇逃窜,回到屋里关上门,他才像个怕鬼的小孩钻进被窝里那般,有了一丝丝安全感。
外边还是没有任何动静,这种沉寂让陈晞阳心慌,他在卧室里踱来踱去,胡乱找了一本武侠小说烦躁地翻阅着,可显而易见,没翻几页就被他扔在一旁,他摊在床上闭上了疲惫的眼睛。
客厅里寂静,窗外也是一片沉闷,只有阳光在无言地唱着独角戏,陈晞阳想着幸好聒噪的蝉鸣还有一段时间才能造访,不然一定能把他吵死。
香港是夏天回归的,父亲也是夏天归来的,但陈晞阳总觉得自己会在夏天失去很多。
鸡蛋残渣似乎扼住了他的脖子,陈晞阳每次喘息都觉得自己想个破烂的风箱,他急需要水,于是不顾林霁还坐在外边的可能性,下床拧开了门把手。
而命运也没有让他失望,林霁确实还坐在刚刚的位置上发呆,身旁的餐桌上还散落着鸡蛋壳,一片狼籍。
陈晞阳冷不丁跟林霁对视了一眼,对方的瞳孔和眼圈一样黑,难以形容其中的情感,陈晞阳一言不发地往前走去,拧开了桌面上的一瓶水仰脖灌了下去。
清凉和滋润让陈晞阳的不适减缓了很多,却也让他的一颗心更为沉重,他正想着是否要说几句废话试探一下林霁的心情时,林霁却看着他起身,陈晞阳瞬间化身胆怯的兔子,转身就走,可他的背后传来更为迅捷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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