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不见,这昔日风光的吴书生,满头乌发竟已白了大半儿,双目充血,面色惨白,好不凄惨,想来确实已经到了走投无路之地。
“谢吴公子信任。”容岩匆忙行了礼,便随吴书生来到袁念念的闺房。
只见整个房间都被鬼气笼罩,阴气森森,一入门便觉寒气入骨。
容岩径直走到床前,为袁念念试了一脉,发觉鬼气已经侵入魂魄,如今魂魄既已受损,怪不得昏迷不醒。
吴生听闻,便问,如何才能破解。
“唯有另取魂魄进行修补,一魂和换一命,方可保住性命。可是……”
“可是如何?”
“那献出魂魄之人将永远不得入轮回,得往生,甚至还会有性命之忧。”
“无妨,仙人尽管取我的魂魄就是。”吴生却极为坦荡,只要能救醒袁念念,别说是一魂一魄,哪怕是叫他献上性命,他也愿意。”
“你可确认?”容岩问,“你别以为只是献出一魂而已,缺了那一魂,你便再也无法驱使人类的身体,以后只能做那孤魂野鬼无所依附。哪怕这袁念念醒了,也无法再与你长相厮守了!”
“只要能救他,哪怕去死我也心甘情愿。听仙人的说法,日后若是成了孤魂野鬼,反倒可时时守着他了,这岂不是莫大的恩惠?”
容岩见他如此痴情不悔,摇头道,“你可知这袁念念其实是男儿身?”
“我既与他私定终身,又怎会不知。”
“即使这样,你也愿意?”
“我愿意!求仙人救救念念!”
“那便随我来吧。”
容岩说着一挥手,三人眨眼间便来到明望山念海峰之上,面前便是那荷塘,身后是渺渺桂花香。
容岩指使着吴生将袁念念平放于地上,又唤来秦瑟,叫他同金瑀快快挖些莲藕出来,摆成人形。
“待我施法后,你便附身于这莲藕之上。莲藕虽然无心,到底可以让你有个实形,也好过摸不到见不着的孤魂野鬼。只是缺了这一魂,你的记忆却有可能受损,届时万一你忘了这前尘往事,倒是希望不要后悔。”
“弟子不会,请仙人快快作法!”
容岩便点手叫人昏睡过去,抽了一魂送到袁念念体内。却不知那鬼族太子究竟对袁念念做了什么,那鬼气竟迟迟不愿离开,容岩不得不以神力渡化。世间至清至纯的神力同鬼气在袁念念体内纠缠起来。
待魂魄修补完毕时,容岩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师尊!”这时秦瑟和金瑀也将莲藕摆成了,见师尊面色苍白,额头冷汗直流,甚是担忧,纷纷围到面前,替他又是擦汗,又是端水。
容岩摇摇头,叫他们先让开,引着吴生的残魂附到那莲藕上。倏忽,那莲藕便化作了人形,长相体貌竟与吴生一模一样。
“师尊,那‘他’怎么办?”秦瑟指着那具失了魂魄的尸体问道。
“暂且存在后山的冰窖里吧。”
“那她呢?”又指着仍旧昏睡的袁念念问。
容岩又为袁念念试了一脉,“他体内的鬼气已经清除尽了,只是魂魄融得不够彻底。待魂魄彻底相融,大概就能醒了。”
“师尊,魂魄何时才能彻底相融呢?”
“少则几百年,多则上千年。”
“什么!她不是凡人吗?怎么可能等这么久?”
“后山冰窖存了一具冰棺,一直没有用处,待会儿金瑀便去将它取出,有了冰棺护体,再将冰棺置于这荷塘之下。受这莲花的清气庇护,想来就算是几千年也放得。”
荷塘底下?金瑀心中咯噔一声,霞霞还在这塘底呢!岂不是就此暴露了?
“师尊,徒儿在后山玩耍时,偶遇一泉眼,那里的泉水为无根之水,清气比之莲花更为旺盛。不如将冰棺存放于那里,也好过在这塘底干扰莲藕的生长。徒儿还想为师尊做桂花藕呢!”
“你呢,净是些奇思妙想。也罢,为了你这一口桂花藕,就放到那后山去罢。”
于是那师兄弟二人便就此散开,一个背了尸体,另一个却也不等自家师弟,自己率先来到冰窖,取了冰棺回来,将那沉睡的女子置于棺内。又到后山寻了泉眼,将冰棺沉于泉下。
容岩则守着那与吴生一模一样的莲藕人,不多时,徒弟们依次回来了,那莲藕人也慢慢睁开了眼睛。
“你可还记得自己是谁?”容岩问。
莲藕人面无表情,僵硬的摇了摇头。
“那你可还记得为何来到此地?”
莲藕人依旧摇头。
“也罢,看来不只记忆,你的情感也丢失了。你愿意暂且留在这里,跟随我两位弟子一同修行吗?”
莲藕人呆愣在原地,似乎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半晌,开口问道,“我,是谁?”声音语调也如表情一般生硬死板。
金瑀没忍住笑出了声。这莲藕人若是真留在这里,日后必成为他们师门的笑柄。
“嗯,吴岁彬这个名字可有印象?”容岩看了失笑的大徒弟一眼,没有责备,只是继续问道。
“无。”
“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莲藕人没有反应,它不理解“喜欢”是什么。
“也罢,既然一切都已忘了,也不必执着于过往。以后你便叫‘陈书彦’了。记住了吗?”
“记,住,了。”
金瑀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容岩这次没有看他,而是继续对莲藕人说道,“今日起你便正式拜入我门下了。明天起你就跟着大师兄金瑀学习识字说话,待字认得差不多了,我再教你些别的。”
金瑀一听倏地垮起了脸,“师尊!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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