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祁正要往那边走,又听他说:“我授课的时候不喜奴婢跟着,叫你的小宫女出去。”
苏白英这回说什么也得拒绝了,她是玄安帝下令让跟着安祁的,现在怎么能走?
安祁也有些慌乱,他一个人该怎么去应付这位一看上去就很凶的先生?
“这事儿是陛下准了的。”一句话,把两人的反驳都统统堵了回去。
苏白英只好退下。
亭中只剩下他们二人,场面一度尴尬又滞涩。
云无许不经意瞥了安祁几眼,心道:这陛下可真会挑人,我道他瞧不上别人呢,原是想找个更好的。
“听说你上过两年私塾,都会些什么,说来听听。”
安祁开始仔细想,要说会什么,他只认识千字文,还认不全。
于是抬起头对云无许老实地摇摇头。
“罢了,我从头开始教你,你且认真学。”
“安祁谢过先生。”
不一会儿,站在外边的苏白英就听见里面传来了小公子的朗朗读书声,虽然读得磕磕巴巴,时不时要停下等提示,但是好歹也读完了。
这般过了近一个时辰,读书声已经听不见了,只能听见里面小声的讨论。
苏白英正无聊地站着,远远瞧见几个人走来,为首的那人一席玄衣,不正是玄安帝吗?
等人走近了,苏白英正要行礼却被玄安帝的手势叫退了。
玄安帝正要掀帘子,忽然听见里面传来了低笑声。
安祁起初以为这位先生凶得很,相处下来却又不那么觉得了,虽然对他的错处有些无法理解,却也耐心地给他纠正了,他们念了一会儿千字文,然后先生突然问他。
“你可想知道陛下的事情?”
看见安祁眼睛亮亮的似乎很感兴趣,却又犹豫问他:“探听陛下的事,是不应该的…吧?”
“是不应该,不过……”云无许笑了声,“别人不应该,你知道了却没什么事儿。”
“你可知我本不愿意进翰林院,可是陛下惜才,非让我进宫来,说是要让我当他儿子的老师,我想,太子之师,何其有幸。”说到这里,云无许冷哼一句,“可我进来才知道,陛下不仅没个太子,他连个妃子都没有。”也怪他消息太过闭塞,竟连这个都不知道。
“所以先生…先生是被陛下诓进宫的?”安祁惊讶地道,看见云无许点头,转念一想,又道,“陛下能百般费心思留下先生,定是先生有过人之处,陛下好眼光!”
云无许禁不住笑出了声,他算是知道玄安帝喜欢安祁什么了,一张可怜的白纸,任它染上自己想要的颜色,这不是挺有成就感么?
“爱卿在笑什么,笑得好生开怀。”玄安帝掀开帘子进去,淡然地瞥了一眼云无许,缓声道。
见正主来了,云无许立马收敛了笑意,规规矩矩地行跪礼:“参见陛下。”
见先生都跪了,安祁也不好不跪,正从座位上走出来到了玄安帝面前,微微屈膝,胳膊上传来一股力道拉他起来,玄安帝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不是说了让你不跪吗?就你那娇贵的膝盖,多跪几次又要青。”说完,又叫云无许起来。
安祁被他搂了搂,低声嘟囔:“才不娇贵……”
“回嘴?”玄安帝眼神淡淡地看他一眼。
安祁立马捂住了嘴,看着玄安帝摇摇脑袋。
“都学了些什么?笑那么开心。”
说到这个,安祁拉他去自己的座位上,说:“今日先生教了千字文,我新识了好多字。”
玄安帝看着他,嗯了一声说:“这先生惯爱胡说,他若是与你说起什么其他的事,一律不要理会就是。”
云无许彻底翻了个大白眼,坐到下位,说:“陛下放心吧,臣没那心思说您的事儿。”
安祁的视线在两人脸上转来转去,默默点点头。
然后又听玄安帝问起先生他学得怎么样。
“他啊——”听见这声,安祁突然紧张起来了,就像是面对着审判。
然后听见先生笑了声,说:“安祁还是挺聪明的,小时候的记忆了,千字文还能记得差不多。”
安祁笑意还没完全展开,突然听见身边的玄安帝皱眉说:“谁准你叫他名字了?叫小公子。”
此话一出,饶是云无许也嘴角抽了抽,说:“是,小公子他聪明着呢。”
“陛下您是来看我的吗?”安祁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急忙转了话题。
说到这个,玄安帝看了他两眼:“你看看都什么时辰了?朕不来找你你怕是都不知道饿的,用完午膳回去睡会儿,下午再继续。”
安祁愣愣地,被他提醒才忽觉已经正午了,他看了看云无许,问:“陛下,先生和我们一起吃吗?”
云无许本也懒得回府,可是他听见玄安帝说:“他家里做了午膳等着他呢,我们自己吃自己的就是。”
“哦,那先生下午再见。”安祁冲着云无许摆了摆手。
云无许眼皮都不想抬,只躬身道:“臣告退。”
安祁看着云无许走远了,拉了拉玄安帝的衣袖:“陛下,先生他好像不大高兴。”
玄安帝啧了声,扭过安祁的脑袋,盯着他:“你管他去做甚?你先看看朕高不高兴。”
“陛下不高兴了吗?”安祁被捏着脸蛋,含糊着问,“为、为什么不高兴啊?”
玄安帝没忍住咬了咬安祁的下唇,说:“朕可没有不高兴。”
“嘶——”哪能想到安祁的唇这么娇弱,玄安帝一时不察竟咬破了一道口子,血渗了出来。
安祁眼睛立马湿润,玄安帝看见了,眼睛里暗沉沉的,低骂一句,急忙松开手叫人去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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