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沐彻底清醒了。
他缩了缩爪,茫然的眸光下意识望向洛祝,视线猝不及防被一双浅金眸子逮了个正着。
“怎么?又疼了?”洛祝依旧是冷着脸,可语调低缓,硬生生在这冰冷的脸上勾出一丝诡异的温柔来。
秦沐浑身一僵,不着痕迹地打了个颤。
洛祝这是——被人夺舍了?
为什么会这么和他说话?
“阿祝,他伤势严重,最好还是交给丹宗来。”一旁长老似乎还想再劝,但洛祝心意已决。
“放心吧长桁长老,这点小伤……”洛祝垂眸看了秦沐一眼,发觉怀里的小黑猫像是被吓傻了似的,他轻轻一笑,“本尊自能解决。”
长桁长老闻言,也放弃了劝说。
他嚅了嚅唇,不舍地看了秦沐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小黑猫炸着毛,灰蓝色的眸子瞪得极大,微张着小口,吐出粉红的舌头。
这猫养得极好,浑身毛发光泽有度,即使是受了重伤,也不过是使得毛发光泽暗淡了些,摸上去时,绒毛会绕着修长的手指头温柔搔过。
素白的手一路从缠着纱布的胸口滑上去,勾着小黑猫的下巴轻柔又强势地抬起。
秦沐浑身一颤,更是吓得瞳孔乱震。
“以前没见你怕,怎么现在怕起我本尊了?又不是本尊伤的你。”洛祝托捏着秦沐的脸,顺便注入一股灵力。
秦沐只觉得体内一暖,温润的灵流立刻涌进他的五脏六腑,开始帮他修复伤势。
温柔的动作使得秦沐不自觉遵守本能眯起双眸,胸腔伴着那股灵流发出轻闷的颤动,舒服得叫他脚趾都蜷缩起来又张开。
秦沐还从未受过这般好的待遇。
他入门三年,修为毫无长进,自然得不到什么好差事,又因为是洛祝的入门弟子,叫人眼酸,总找他麻烦。
忍不住和对方交起手来,最后总是赢了进戒律堂,输了养好伤再进戒律堂。
每每洛祝来领他走,那脸色都黑得可怕,回去后不管他伤势如何,总要再受一顿罚。
时间久了,他都忘了第一次见到洛祝是什么样子。
在他的记忆里,洛祝永远都是那副冰冷的,或是含怒的脸。
突地听见一声低笑,秦沐骤然回神,猛地睁开眼睛,便见洛祝唇角微扬,半垂的眸里闪着碎光,瞧着温润至极。
他他他……他笑了?
秦沐这下彻底僵住了。
洛祝淡淡看他一眼,道:“怎么?不喜欢本尊笑你?”
他说着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眼底闪过一簇极快的不悦,瞧得秦沐浑身狂颤,还以为洛祝又要发火。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师尊,弟子风安求见。”
洛祝唇角微敛,将正欲逃离的秦沐拢回,手指轻轻一提,大殿的门无风自动,朝两侧打开。
站在门口的风安低垂着裹了大半纱布的头,低低咳了一声。
秦沐眼睛都瞪大了。
小师弟?他怎么也在这里?
秦沐这下彻底茫然了。
他不过是走火入魔又做了个梦,怎么一醒来,人回到了万仙阁不说,小师弟也在?
小师弟不是死了?
难道他还在梦里?
“师……咳咳,师尊。”风安走进殿内,半膝下跪,垂着头道,“徒儿来见师尊了。”
秦沐听着熟悉的声音,胸口起伏着。
他不知自己为何在梦里把小师弟梦成了个坏人,但如果小师弟还活着,为何这么多年他都不曾得到小师弟的消息?
难道小师弟在怪他?
洛祝斜靠在云椅上,单手支着额头,即使自己的弟子楚楚可怜浑身是伤地跪在自己面前,脸色都毫无波动,仿佛在大殿上跪着的是别人似的。
他浅眸微微抬起,问道:“今日的事,可还记得清楚?”
“徒儿……当时太过混乱,徒儿又被打晕过,实在记不太清……徒儿只记得一醒过来,就看到……看到秦沐师兄将长剑刺向……刺向师尊灵宠的心口处。然后其他师兄们赶到,秦沐师兄便跑了。”
风安垂着脑袋,身上伤口又开始往外溢出鲜血,一滴一滴砸在大殿地砖上,在空旷的大殿内格外清晰可闻。
他自己也像被声音吓了一跳,连忙捂住伤口,脸色苍白地仰起头来,抱歉道:“对,对不起,师尊……徒,徒儿马上收拾。”
风安赶紧攥起一半袖子便往地上擦。
洛祝眉心微紧,出声道:“不必了。”
风安动作一顿,松了口气,柔柔弱弱请罪:“徒儿……实在抱歉。”
“你衣服太脏了,别污了本尊的殿。”
风安:“……”
洛祝收回目光,任由那血水砸在地面的声音不断传来,他也没有半分感触。
甚至连叫风安起身都不曾。
他垂着眸,瞧着已经状似死尸的秦沐。
秦沐整个人都麻了。
他这回才意识到自己似乎还在梦里。
也不是……这身上的痛感那么明显,而且寻常做梦……会做得这么久吗?
他不确定自己是入了梦,还是……重回了?
秦沐愣神中,突然听见洛祝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声音低得仿佛只是在心里琢磨,不小心说出口了似的。
“剑谱阁突然遭窃,且结界并未被破坏。长老心疑是罪徒秦沐所为,派了本宗弟子去追捕。罪徒秦沐知罪难逃,刺杀风安,情急之下,本尊灵宠突然出现,扑倒了秦沐,被其刺穿身体——随后又出现一个黑衣人,劫走你,并将你打晕带去后山悬崖。你醒过来时只见罪徒秦沐对本尊灵宠下手,而黑衣人并未瞧见。如此,还有需要补充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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