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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
粘稠的虫血从不成人形的昔日王虫身上滴滴落下。
舍里的身上伤痕累累，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肉。
就在小数字们接手清理畸形虫的短短时间，艾瑞尔已经相当高效率地对他进行了一番折磨——
“我再说一次，放开苏林！”
艾瑞尔口器咧开，发出了一声刺耳嘶鸣。
无论是梅迪瑟斯还是艾瑞尔都不敢轻易将那些柔软的神经束从苏林的身上剥离——没有人知道，舍里在用身体困住苏林的那段时间里究竟对苏林进行了怎样的改造。
然而面对艾瑞尔残忍的威胁，舍里却只是吃吃笑着。
作为主体的他，神经是最为丰富也最为敏锐的，惨烈的折磨对于他来说并不是毫无用处，他确实感受到了巨大痛苦，然而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理会梅迪瑟斯和艾瑞尔的要求。
甚至可以说，梅迪瑟斯和艾瑞尔表现得越是气急败坏，舍里就越是满足。
细长微红的神经束在苏林皮肤下方有规律地脉动着。
“我才不会放开母亲……”
舍里咳出了一口鲜血。
伴随着小数字们高效率的杀戮，越来越多的畸形虫也死去了。
舍里的脸色也日益苍白，但是他的眼睛却始终闪闪发亮，仿佛黑暗中的两点鬼火，他甚至都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雄虫，自始至终，他都贪婪地凝望着被自己的神经束死死缠绕住的青年。
“没有任何人可以把母亲从我身边带走嘻嘻嘻……没有人……”
舍里疯疯癫癫地笑起来，他对梅迪瑟斯说道。
“谁允许你这样看苏林的——”
艾瑞尔难以克制住内心的杀意，他的螯肢刺向舍里，强行挖出了舍里的眼球。
舍里的狂笑变成了呜咽。
“不——不要——”
他大哭起来。
可是，肉眼可见的，他的神经束绷得更紧了一些。
苏林在梅迪瑟斯怀里难耐地皱了皱眉头。
梅迪瑟斯与艾瑞尔的动作顿时一顿。
他与对方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然意识尚未融合，可是他们却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进行意识交流。
是的，他们可以杀死舍里。
但是那样可能对苏林造成损伤，而那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无法容忍的。
当然，他们也可以将苏林和舍里一起带回外界，考虑让奈尔西博士对两者进行分离手术。
然而，这却会耽误很多时间……一旦让舍里与苏林彻底合二为一，无论是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对于苏林来说，都将是彻头彻尾的噩梦。
与自己最为厌恶恶心的存在彻底绑定在一起的痛苦，梅迪瑟斯和艾瑞尔都不想让苏林体会。
“你最好快点做决定。”
艾瑞尔冷冷说道。
“……”
梅迪瑟斯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会是如此犹豫的个体。
是杀了舍里，还是……
“妈妈……”
在一旁围观的吸一口看着艾瑞尔与梅迪瑟斯的僵持，眼中一片迷茫。
以他那微弱的智商，他根本无法理解雄虫此刻内心的挣扎，他只是隐隐约约感觉到，那只丑陋恶心的虫族困住了自己的妈妈。
吸一口也许什么都不懂，但他还是感到了巨大的不安。
“妈妈……醒，醒来看吸一口啊。”
吸一口弱弱地喊道。
他担心极了，不知不觉眼中已经蓄满了泪光。
在场所有虫族都不曾在意这只已经没有了战斗能力的幼虫，可就在吸一口开口呼唤苏林之后。
本应陷入深度昏迷的苏林，手指却微微一动。
*
苏林回到了黄金之巢。
回到了任何虫族都无法踏足的昔日王城深处。
其实苏林也不知道，眼前场景到底是自己的梦，又或者是自己在毒素作用下产生的臆想。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他确实在不知不觉中受到了某种玄妙的召唤，以灵魂的方式，回到了那个超脱于时间与空间的地方。
在混乱的时间洪流尽头，他再一次见到了那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青年。
指挥官消瘦的身影比起之前来已经黯淡了许多。
他看上去就像是一片即将被抹去的影子。
也不知道为什么，苏林见到对方的一瞬间，就有一种强烈无比的直觉——
“你要消失了。”
苏林对指挥官开口说道。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句。
指挥官缓缓地转过头来，他凝望着苏林，片刻后，他微笑了起来。
“是啊，我要消失了时间，机器已经被毁了，作为一切的开始……”
指挥官“苏林”将目光投向自己身后。
一个半透明的莫比乌斯环似的结构渐渐破碎，散去。
同一时刻，伴随着他的话语，时间洪流里那些嘈杂如蛛网一般的“河流”竟然一点点褪去光芒。
“一切都结束了。”
指挥官轻声说道，像是在同苏林说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他朝着苏林一步一步走了过来，在他身后，是无数道破碎星河。
那是一个又一个循环了无数遍，交织在一起的悲惨宇宙，宛若无数颗进入生命末期的星辰，在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之后，须臾之间，那些光芒便瞬间散去，没入了宇宙浩瀚的黑暗之中。
当苏林终于可以与指挥官面对面站在一起时，原本混乱的时间洪流里，只剩下一片缥缈死寂的虚无。
而指挥官的灵魂此时已经变得近乎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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