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佞宦(古代架空)——余半

时间:2023-03-12 13:41:01  作者:余半
  容显只知其然不知所以然,容策的血是娘胎里带出来的毒,以七叶灵芝、玉露雪参压制调理,经年累月,互浸互融,恰与疫症毒素相克,血直接入体为药,否则便是慢性剧毒。
  当年容显给杨辞书下毒,杨辞书又把毒逼到了容策的身上,牵机散又回到了它原本的地方。
  容策垂眸:“孙儿知罪。”
  容显意有所指道:“然思,你是承寅嫡子,是西秦长陵王,这是不可更改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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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从腊月初到正月末是督公府最忙的时候,每年从中央到各州郡送礼的马车把前后门两条大街堵的水泄不通,督公府的总厨房从早到晚不熄火,忙得所有人脚不沾地,连喝口水的工夫都没有。
  今年因疫情之故,倒是没有哪个不长脑子的上赶着来督公府触霉头,但礼总归是要送的,于是乎他们私下商量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统一把节礼送去了宋予衡在京郊的私宅,礼品清单由朱雀司转送督公府。
  朱雀司每日源源不断往督公府送装满名册的木箱子,齐湘抄写名录清单差点没把手给抄折了。
  让他们给朝廷捐钱救济灾民时,一个个哭爹喊娘,一个比一个两袖清风,但在关乎仕途的关系攀附上,那是真舍得花钱,翡翠玉白菜就给街头两文钱一颗的大白菜似得,成百上千的往里砸。
  一叶斋地龙烧得很暖,宋予衡看名录的工夫齐湘躺在竹椅上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宋予衡瞥了眼魂不守舍的九歌:“你要不放心就去宫门外侯着,我带湘君去裴府拜年。”
  人有时真的很奇怪,明明是宋予衡对他们有知遇之恩,当初也是他把九歌与山鬼遣派去了长陵,可若在心里真论个亲疏远近,必然是要把容策排在前头的。
  齐湘听到裴府两个字一个激灵就醒了,他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我也要去!”
  宋予衡道:“你去做什么?回礼清单列好了吗?朱雀司的公文可分派下去了?”
  齐湘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不带你这么偏心的,督公你自己摸摸你的心都偏到哪儿了?我不管,我就要去,再闷在房里写一天字我感觉我就要疯了。”
  宋予衡问:“工部尚书韦周是何人举荐?”
  督公府收了这么多年礼,工部尚书韦周的礼单算是清新脱俗独一份,土鸡两只,腊肉二十斤,酱黄瓜两坛,白菜萝卜各二十斤,米酒两坛。
  齐湘道:“韦周是寅子榜的状元,与他同科的譬如刑部尚书李龚埕,晋州总督吴圩,大理寺卿戚无源,翰林院编修谢慈臣,这一榜被世人称为龙虎榜,督公应有所耳闻。
  韦周此人上不臣天子,下不事王侯,入仕三十余年,官职越混越低,要不是那帮好友平日里对他多有照应,指不定还有没有命在。
  升任工部尚书是褚成钟举荐的,小殿下代你下得蓝批。”
  宋予衡展开本空白折子,提笔写字:“褚成钟会提拔对他毫无裨益之人?”
  “年前京都水道堵塞,淹了乾元殿,工部不仅要疏通水道还要修葺乾元殿,紧接着奉天殿的横梁又断了,皇上勒令工部在春祭日前重修完毕,岂料这年还没过呢,就爆发了疫症,又要临时修建药坊、难民营,工部的烂摊子谁愿意接?
  李龚埕、戚无源上了道折子委婉得提了提韦周,小殿下看到就上了心,褚成钟人精人精的,顺水推舟写了封举荐韦周任工部尚书的奏折。
  你也知道他这人护短护得人尽皆知,自小殿下去了骁骑营后,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不知怎么就转了性,纨绔了二十多年忽然奋发图强,可把褚成钟高兴坏了,他现在看到小殿下就和看到亲儿子差不多,有求必应。”
  宋予衡把写好的折子随手递给齐湘:“派个末等仆役把回礼单送到韦府。”
  齐湘打开看了眼,都是些家常必备之物。
  通往裴府内苑的路穿过梅林,绿萼梅昨晚被落雪压折不少,廊下挂着不同式样的纱制宫灯,竹帘卷上去,每条宫绦上都坠着块红玛瑙,婢女掀开厚重的门帘,暖气扑面而来,扩口梅瓶中用清水供着挤挤挨挨的芍药花,青檀木花架上兰花错落有致。
  东西两面窗户嵌了四块琉璃,银红色的纱幔被兰花银钩勾上去,院外雪景清晰可见,裴琅接过婢女递过来的米粥喂至闻溪唇边,她靠着软垫抵唇咳嗽:“我自己来。”
  裴琅撤回手,水晶帘动,闻溪看到宋予衡惊喜的从床榻上起身,裴琅轻按住她:“你身体还很虚弱,静卧为宜。”
  闻溪免不了对宋予衡嘘寒问暖,裴琅数了数加起来有五十八句,比她到裴府后说得所有话加一起还多,宋予衡帮她掖了掖被角:“我多大人了,能照顾好自己。”
  闻溪笑笑,经此大病,她身体虚弱的厉害,不过说了些话身上出了一层虚汗,她长睫迟缓地眨了眨,从枕下摸出几张折好的宣纸,裴琅面色瞬时变得不太好看。
  自容策医好了闻溪的疫症后,她便开始昼夜不分,根据血的药性来回修改药方。她硬撑着虚耗,发了两次高烧,裴琅心疼的要命,想劝又不敢劝。
  昨日她又以身试药,一晚上高烧不退,裴琅到现在心里还憋着气:“我去书房批复加急公文,你们慢慢聊。”
  闻溪望着裴琅离开的背影怅然若失,宋予衡展开宣纸,闻溪解释:“这张药方我试过,可用,药材平价易得,可根据病情让医署斟酌用量增减,治疗疫症非一日之功,眼下先遏制住疫症恶化方为根本。”
  宋予衡托着薄薄一沓宣纸双手颤抖:“我代西秦百姓谢过姐姐。”
  “这本就是为医者的本分。”闻溪抬手盯着掌心的纹路,“阿予,无论是西秦子民也好,异国百姓也罢,疫症当前,我都不可以逃避。
  我从小读得是医经圣典,学得是治病救人,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我的意愿就不会改变。”
  闻溪看着文文静静,心智坚韧远非常人所及,她看过生离死别,有过荣宠以及,在波诡云翳的朝政内斗中历经十几年的淬炼,仍不改初心,心怀悲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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