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很年轻,很耳熟,喻南桥没转头,结束通讯后他把藏在袖子里的薄刃按在了指间。
来者抬手,带着安抚性去摸着喻南桥的肩膀。
喻南桥应激反应一般后退几步,没穿鞋的脚踩着石子,有些痛,他偏着头,蹙眉看来者,“你……”
“你家住哪里?我带你回去吧。”朝野身穿警局警服,年轻的脸上有些羞红,他像是觉得自己刚才摸喻南桥肩膀是流氓行为,于是尴尬地收手,解释道:“我是警察,真的,我刚才就看你一个人进了巷子,还摇摇晃晃的,担心你是不是想轻生或是有生命危险我才进来的……”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碰你的。”朝野郑重地鞠躬,警枪挂在腰侧,与胳膊上的手表形状的通讯器碰在一起,发出声响,“姑娘,我向你道歉。”
警察。
喻南桥看着他,朝野……还没死?
巷子!
一周目故事线里朝野就是在这个巷子里被杀害感染病毒的。
半空的直升机上红蓝色的警灯晃啊晃,强烈的光影泼洒进来,喻南桥看清了眼前人的脸。
高鼻深目,骨骼悍厉。
眉眼跟纪岷疆该死得有点像。
朝野鞠躬很久都没听见姑娘讲话,他担心姑娘跑了去寻死觅活就起身,结果发现眼前这个穿着医院白袍子,又赤足的漂亮冷脸异性。
他觉得这位异性像是仙子,一见钟情一般,他正在心里想措辞,可突然发现仙子对他蹙了眉。
那双古典冷清的狐狸眼里,有很深很深的嫌弃。
朝野:?
嫌弃?
为什么?
巷子外的警车按响喇叭,里头的人探出脑袋喊:“朝野,你他妈要在里头搭讪多久?咱们要赶紧去贫民窟了!”
朝野就短短地回头跟同伴应了声,再转回脑袋,发现那位仙子“异性”就不见了。
朝野纳闷片刻,但因为公务在身还是选择了离开,短短几百米的路,他一步三回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巷子里住了个妖精把他蛊惑了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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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袍微晃。
巷子尽头有面高墙,喻南桥凭借猫科动物的血液本能,轻而易举上来了,他躲在高墙与附近那个长长的房檐一角的后边,这让他无法被巷子外的人发现,一颗高高的柳树就在高墙这边植着。
葱郁庞大,勃勃的生机在这片贫民窟与富人区的交界处放肆生长,哪怕是昏暗的阴影角落也没有影响它的存活。
浅棕色柳树枝随风轻轻晃动,一缕细长的枝带着嫩绿小芽飘到了喻南桥鼻尖,喻南桥准备跳下来去贫民窟,他五指扣着一旁的红色房檐,试探着伸出一条腿,可突然间看到距离地面有五米高的距离时,他突然把腿收了回去。
方才上墙的灵巧轻松顿然消散,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黑漆漆的望不见尽头的地面时,感到抗拒,像是他前二十八年一直存活的人生深渊。
颅腔轰鸣,记忆如潮水将他湮灭。
“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不懂事,你爸爸才不爱我!他才抛弃了我!”
“南桥,妈妈晚上就来接你。”
“别哭了,她不会回来的。”
“是你杀死了谢臣!你把我的儿子还给我!”
……
“你不是神吗!你不该保护我们吗!为什么要离开!”
“你这个背叛者!观音城永远视你为耻辱!”
好吵。
青色佛珠在他的腕骨处发出浅色亮光,勉强照亮了点他的视觉。
乌漆的发一瞬间变得银白如雪,幽深的暗色瞳孔也变成了一金一粉,即将冒出来的尾巴和耳朵被他摸了回去。
他站起来,在狭窄的只有十厘米高的墙上,手撑着房檐,作势要跳下来,反正都是黑的,什么也无所谓,就像方才从两百多米的高楼上一跃而下,虽然有抓钩做保护,可还是有百分之九十三的概率会死亡。
柳树那抹亮眼的葱郁开始晃动,树叶被人造月亮折射出了浅色的光,影影绰绰的,喻南桥垂眼,在居高临下的高墙之上,漠然看着掀开柳树帘子出来的人。
浓金色的瞳孔格外明亮,哪怕视觉受损也不会忘却的金色。
纪岷疆朝他仰了仰头,“怎么跟猫似的,下来,我接着你。”
第32章
从血液基因的测试结果来看, 喻南桥的确是猫科动物,一只足够漂亮,又足够危险的雪豹。
他站的位置有点高了, 于是格外冷些, 银白发色与异瞳霎时退散。
刺骨的风将他重新变得乌漆的长发吹起, 连带雪白的宽袍子,赤足踩在银灰色的墙上,五指轻轻压住一旁的殷红房檐, 青色佛珠幽暗闪烁,往后绵延开来是仁慈虚伪的月光。
纪岷疆西装革履与他截然相反, 他们之间割裂感太重了,一个眼里满是金钱权势,一个眼里满是不近人情, 好似在车里那场耳鬓厮磨只是个幻觉。
可莫名其妙的,只是互相对视一下,就颇有宿命感一般,让人觉得他们之间必定有过旖旎风月。
喻南桥向前一步,衣摆蹁跹,在跌进纪岷疆宽阔安全的怀里时,纪岷疆只能瞥见他微红的鼻尖和状若蝴蝶的浓睫。
暗金色耳坠子晃啊晃勾出了朦胧的影儿, 一只瘦薄的腕骨搭在纪岷疆的后颈,微凉, 双脚落在枯萎的衰败土壤上, 他眼底这才有点情绪, 他没想到地面会满是泥巴, 下了场红雨, 就湿哒哒得更脏了。
喻南桥抬眼看了下纪岷疆, 纪岷疆桃花眼微勾,含着笑。
“抱歉。”喻南桥抿了抿唇,试探着踩了纪岷疆的皮鞋。
喻南桥在他怀里慢慢地拱,他为了不踩到泥巴,后足跟又往皮鞋上移了移,很轻的力道,像是猫踩奶。
脚踝受了伤站不稳,只好拿五指去攥纪岷疆的西装领带,喻南桥向前一扯驯狗似的,纪岷疆就为他俯首称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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