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感觉被他锤碎了脊梁,软趴趴倚在他胸膛前,短发搔着他的颈窝不住点头:“大哥,我以后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龙彧麟的拳头化为爱抚:“好、好。”
跟前的、楼上的,手心手背都是肉,今日可把龙彧麟疼的不轻,他现在满腔的火气无处发泄,憋的头脸通红。他从裤兜里掏出岳关山的信递给金銮殿:“这是岳关山给你写的信,你看看罢,我先去洗洗澡。”
龙彧麟上楼去冲了一个凉水澡,刚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心底又腾地燃起毒辣的火苗子,沈怀璋这个狗东西,把他活剐了下油锅都是轻的!
第19章 19.阴魂不散
岳关山这封大白话信写的一笔不苟,只可惜本人文化水平有限,仅“金銮殿”仨字就让他犯了俩字的难,岳少帅写的娓娓道来缠绵悱恻,不肯让别人帮着参谋,于是开头写道“金卵店收——”
东一撇西一捺的大字让金銮殿忍俊不禁,只因心里有其他不可名状的情绪,这笑容并不敢持续太久。
信上说那天金銮殿在船上落水的时候,岳关山就看见了他,只是当时岳伐王还在,他才不敢明目张胆唤他。他说自己想的一清二楚,岳伐王和金钰霖的仇怨不该牵扯到他们头上来,等到岳伐王呜呼哀哉,他们就可以像以前一样再续前缘逍遥自在。
接着,岳关山拽了两句文词,说每天都想他,想他想的“展转反侧,夜不能妹”,要是金銮殿还愿意和他相好,他什么都不要了,立马拉着他回绿林岭当土匪去。
金銮殿早就知道罗曼蒂克是什么意思,为了这份爱情,让他孑然一身、举目无亲他都无怨无悔,可他亲眼所见,岳关山和别人亲密无间。况且,凭什么岳关山的爹可以寿终正寝,他的爹却要死于非命。
金銮殿将信纸揉成纸疙瘩随手一扔,心道:我和你一刀两断,成全你娶妻生子、父慈子孝!
金銮殿躺到床上,心绪不宁,他蜷起身体翻来覆去,不多时便下床把纸团捡起来碾平。看着皱巴巴的信纸,金銮殿脑子里全是杂乱无章的好光景,他唉声叹气,心底最深处却丝毫不肯动摇:冯友樵那边也没个音信,不知道事情怎么样了,明天要去精武堂问问才行。
龙彧麟进来的时候瞧金銮殿貌似已经睡着,他捻灭电灯,捞起外套出门去了。
龙彧麟是盛公馆的常客,他曾经在这座府邸砸了数以万计的法票美钞,现在龙家在上海滩没有立足之地,他也没了少舵主的头衔,牌桌上的故人嘴上不说,心里难免狗眼看人低。
好在龙彧麟没心没肺,既不求人敬仰爱戴,也不在意他人冷嘲热讽,盛公馆往来权贵显要,在这里,轻而易举就能捕捉到外界的风云诡谲。
盛公馆的主人除了德高年劭的盛老,还有他的爱孙盛公子,盛公子年岁不大,生得风流倜傥,为人处事致力于刀切豆腐两面光,和三教九流交际起来更是游刃有余。
此时盛公子抻着长腿,惫懒地半倚在阑干上侃侃而谈:“龙哥,不瞒你说,倘若你早些时候回上海来,杜门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气焰嚣张。”
龙彧麟用指尖掸掸烟灰,吐出一道蓝莹莹的烟雾:“怎么说?”
盛公子背倚着栏杆,身体融入蔷薇色的夜里,口吻不带情绪,是在陈述事实:“杜金明手底下兄弟三人,一个深藏不露,一个心狠手辣,一个巧言令色,个个都是狠角色。前两年杜门又和冯连奎勾搭成奸,西北的大烟田给了他们资本,现如今杜金明在上海滩横行霸道,上至军政,下至工商,到处是人脉,想再打回来,怕是困难。”
盛公子看向他道:“龙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龙彧麟只是吸烟:“原想着从葛叔那里借点人马,谁能料到短短一年时间他的军队就战败被收编,他说的不算了。没办法,我要想想法子,再等等。”
盛公子瞧他失魂落魄的,于是安慰道:“龙哥,你好不容易回上海来,在这里推牌九有什么意思,今晚我请客,不醉不归。”
龙彧麟拒绝道:“不了,来日方长。”
盛公子自顾自揽住他的肩膀,含笑道:“就今晚,走嘛,给我个面子。”
龙彧麟还想请他帮忙探探安维民的下落,遂不好却他的盛情。
金銮殿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他心怀忐忑去了精武堂,唯恐冯友樵讹诈他,拿了他的钱不给他办事,去了之后才知道冯友樵早就送岳伐王见阎王去了。
金銮殿大仇得报,所有的怨念和悲愤烟消云散,他和岳关山之间再也没有阻碍,但也彻底决断,他有自知之明,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天气炎热,金銮殿有些被晒蔫了,柏油路两旁整齐的梧桐树仍旧生机勃勃,绿油油的叶子迎风摆动。马路上行人稀少,静谧无声,一辆奥斯汀小轿车横穿马路驶向金銮殿,有蒸腾的暑气作伪装,看不清楚来人。
轿车放缓了速度停在金銮殿身边,车窗玻璃摇下来,沈怀璋原形毕露,金銮殿感到烦躁:“你怎么还在这里?”
沈怀璋今天穿了一件黑色哗叽西装,打着玫瑰红色领带,十分绅士,动作却极为粗野,一只手探出车外,他将金銮殿拽到了车窗前:“我怎么不能在这儿?哦,对了,我还在这儿买了一幢新房,就在华格臬路,和你三哥比邻。要不要我顺路送你回去?”
金銮殿甩开他的手:“我没功夫和你开玩笑!”
沈怀璋收回手,欣然道:“不要生气,你不待见我,我何必热脸贴你的冷屁股?我去找你三哥开玩笑就是了,先行一步。”
汽车重新发动引擎,金銮殿扒着车窗沿跟随汽车小跑,他甚至不顾危险将脑袋伸进车窗里,对着沈怀璋唾骂道:“滚回你的老家去!我三哥可不是那种人,你要是再敢祸害他,我让你不得好死!”
“我暂时不打算回去,即便回去了也要隔三岔五来这里住一段时间。”沈怀璋将他热烘烘的脑袋推出去,语气大获全胜:“你能拿我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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