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浪什么让步都能接受,但这种安排只能算是侮辱。
他把手放在汽车开门的按键上,已经放弃和蒋牧原继续说下去了:“蒋总,也许我在你眼里只是个可以随意安排拿捏的对象。但我也是个人,如果蒋驭野想要结婚,我们自然会分手。不劳你多费唇舌了。”
闻浪自觉已经把话说完,按动按钮就想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上了。
蒋牧原还坐在原处,他在闻浪带着愤怒的目光里,只说了一句话。
“他到现在,一有心事,还是会一个人爬上天台。”
闻浪的表情僵住了一瞬,不敢想蒋牧原究竟是不是那个意思。
可是蒋牧原不欲多说了,他打开了车门的锁,告诉闻浪他可以下车了。
第96章 95
闻浪在回家的路上,坐在地铁的座位时,才悠悠想明白了一件事。
蒋牧原特地跑这一趟,就是为了羞辱他的。
蒋驭野这个爬天台的习惯,闻浪很确定以前是没有的。
蒋牧原说的太意有所指,饶是闻浪告诉自己这不过只是一种逼迫他放弃的策略,也很难不跟着蒋牧原的话想下去。
蒋驭野什么时候开始爬的天台,他不会忘记。他那个时候在蒋家,因为接连受到打击,意志飘忽,曾经怂恿过蒋驭野陪他一起去死。
这件事他没有忘记,却始终不太敢想起来。闻浪自己也没想到,他在压力濒临极限的时候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他比那些只是试图去自杀的人过分无数倍,他居然是想要带着别人一起去死。
不怪蒋牧原侮辱他,他能容忍自己这样一个人留在蒋驭野身边,已经是心宽似海了。
闻浪回到家,一个人坐在他的出租屋里。天逐渐暗了下去,但是始终没想起来开灯。他其实很少想起肖浮蕊,这个时候却突然想起来。想起来他把她拦下来的那次,最后送医的时候,在她上衣里找到的那块帕子。绸缎质地,绣工精美,却用来擦了一块痰。
这块帕子最后被洗干净的时候,肖浮蕊死了。
闻浪莫名感受到一阵不寒而栗。他是很少会害怕什么东西的,这个时候居然内心升起一股恐惧。
他在想,也许血缘的钳制比他以为的更为深刻。他和肖浮蕊,甚至说和闻磊,本质上是一样的人。
他们其实是不该和别人在一起的。
另一边,蒋驭野到晚上10点还没有回家。
剪彩之后有庆功宴,他和郑玫作为最大的股东在一桌桌的敬酒。
饭桌上很多人知道他们好事将近,不管是打着官腔祝贺还是讨好献殷勤的,商人向来长袖善舞,大家面上一团和气,气氛热烈得像是这场庆功宴是郑玫和蒋驭野的喜宴。
郑玫喝了一轮之后就不愿意再应酬,她和蒋驭野眨了下眼,就找了借口离席。蒋驭野知道她是去给Nils打远程电话了。
蒋驭野酒喝的有点多,他看着郑玫去找Nils打电话,心里想起闻浪,又有点羡慕。这时候有人又来朝他敬酒,嘴里还是那些恭喜的话。
这样的话蒋驭野今天晚上听了很多,人人都觉得他这个年纪有这个成绩前途无量。他爸和他哥也被提及,说他们蒋家确实是一门的俊杰。也有隐晦地向他表示艳羡的,毕竟郑玫的家世,资产,相貌,都是他们这一代不可多得的良配。有消息灵通的又知道她可能要继承郑家,恭喜蒋驭野的时候甚至已经开始隐约地尝试搭上线。
蒋驭野来者不拒,敬他的酒都喝了。他在这种场合里向来挑不出什么错,是个几乎完美的角色。
只有他自己知道,完美是因为虚假。
他笑著应酬所有人,内心却一直在想闻浪。想那个逼仄狭小的家,阳台种着的玫瑰还有其他的花卉,这对他来说好像才算是某种真实,其他的时候,不是被模糊成一片,就是只有几个瞬间值得记得。
这个时候他的手机响起来,蒋驭野心念一动,以为是闻浪打过来的,于是告罪了一声,走到外面去接电话。
结果打来的是许书文。
许书文两年前回了美国,现在那边正好是白天,他看了点国内的新闻,又和蒋牧原通过电话,于是一个电话打到蒋驭野这里来。
“你哥打电话给我,让我劝劝你。”许书文直接道明了来意。
蒋驭野这时候就开始笑,许书文是他做过的一段尝试。一开始其实只是他在那天的直升飞机上看错了人。但是后来收到许书文的示好后,他发现这未尝不是一个选择。
他那个时候刚发现自己对闻浪的在意已经超越了正常的范围,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gay,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非闻浪不可。
他在迷茫里碰上了许书文,在和对方说清楚后,许书文问他,为什么不试试呢?
他们就试试了。
许书文现在还是待在学校,明年就可以再往上走一步。他本来就一切顺风顺水,两年前那个和蒋驭野纠葛的假期没有影响他任何事。
他在电话里声音还是很明朗,他和蒋驭野的那一段关系虽然在朋友眼里堪称典范。但是他和蒋驭野都知道,堪称典范正是因为彼此都没那么在意。不患得患失又有匹配的身份地位,他们对彼此来说又都是正常的好人,自然会有谁都挑不出错的感情。
至于更深的,他们在彼此身上到底在看谁的影子,那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他们之间有很多共同的回忆和秘密,许书文并不介意蒋驭野在他身上找闻浪的影子。有时候他甚至乐意扮演一个符合蒋驭野臆想中的完美伴侣,他换了眼镜的款式,在学校陪蒋驭野听了一些和专业无关的通识数学或者天文学的讲座。亦或是不怕麻烦地随身携带了复杂的观星设备,和蒋驭野一同驱车再跑了一次一号公路,在夜晚的海边一起看天上的星星。
一号公路不是最佳的观星地点,但是在漫天的星辰如钻石般倾泻而下,倒入漆黑的大海时,四周没有人工光源污染的静谧里,谁都会动心。
他们是旗鼓相当的伴侣,他们可以去并肩看这世上最好的风景,不用担心被拆散,不用担心被耽误。
他知道蒋驭野动过心,那天的星幕之下,他们接了第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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