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服,被子,还有些碗筷和证件杂物,全部被乱糟糟的丢了出来,已经和地上的土和污水混在了一起,看着就像是一堆垃圾一样。
闻浪瞬间眼睛就睁大了。
他快步几步跑上楼,真的看见房间子的门开着。他进去一看,发现有两个他认识但不熟悉的人正坐在屋里的沙发上。抽着土烟,牙齿很黄。
“哟。”其中一个看到闻浪进门,开口:“外甥回来了?正好有事跟你说。”
他直接开口:“你家的情况,你也清楚吧。这个房子你妈早几年投资赔了缺钱,就把这房子过户给我了。咱们嘛都是亲戚,她交房租也就让她住了这么多年。现在她人没了,房子我们就收回来了。来的匆忙,没给你打招呼,别见怪哈。”
第65章 64
自己家里没什么钱这件事,闻浪是清楚的。
闻磊当年心很野,他有本事,又被捧着,心气很高,很早就把学校分配的房子卖了,在外面置换了一间大的。
后来,就是出事,赔款,钱赔完了之后,他没了工作,补习班的场地还要租,林林总总算下来,已经还不上那间大房子的贷款。只能卖了,在这偏僻的小区里买了一间。里外里匀出一些钱来办那个补习班。可后来又因为胡皓楷的事,全赔进去了。
他走之后,肖浮蕊的工资是很微薄的,就只能守着这个房子过日子。然后又因为闻磊死的太早了,父母都在,在房子继承的事上扯不清楚,最后肖浮蕊给了一笔钱,才说服二老在放弃继承的协议上签了字。
闻浪当时也签了放弃,他是未成年人,可以由肖浮蕊代理。
这么多年过去,闻浪一直以为这房子是在肖浮蕊手里的。直到他这两名舅舅的出现,他才知道前几年肖浮蕊学人炒股炒基金,还给王晴的一个亲戚投过钱。她手头没什么现金,那些都是借的。后来赔了,还不上钱,就把房子过户了。
闻浪看着他这些牙齿泛黄但是手里手续齐全的“舅舅”,想起肖浮蕊那天和王晴争吵时脱口而出的那句投资,心想,那大概就是真的了。
他平静的接受了这些事,顺便和这两个人去了趟政府大厅,确认了那些合同和房子的产权没有问题。这之后他就把房子的钥匙交还给他们,从路边的小店买了纸箱和扎带,去到院子里,一件件收拾肖浮蕊被丢出来的遗物。
这里是没有他的东西的,他青春期里在乎的那些东西,早就像幸运那样,被他陆陆续续的寄去上海了,剩下一些陈旧的衣物和书本,也被卖给了回收的。
而像是照片之类的,他们家的人都不喜欢照相,留下的相片很少。闻磊当年受表彰的时候有一些,但是他出事之后都被肖浮蕊扔掉了。
闻浪就这样一件件的收拾,那些还鲜亮的,没怎么脏的衣服被他叠好,还有一些肖浮蕊的首饰,围巾一类的东西。
大的家居用的,还有碗筷那些就都不要了。闻浪用了十足的耐心给剩下的那些分门别类,都细心的整理好了。
另一边,卫佑亭在殡仪馆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闻浪的消息,他打电话一问,才知道又出了事。
卫佑亭在电话里都有点忍不住地要叹气,但还是克制住了,只是问闻浪要不要帮忙。
闻浪也是接到了卫佑亭这个电话才想起来他还在殡仪馆等着,犹豫了一下,说如果方便让他能不能找一辆suv或者面包车过来。
除了文件证件这些也许还有用的,其余的私物都是没地方储存的。寄去上海显然是个太浪漫化的想法,也不现实。闻浪在跟卫佑亭通话的过程中就已经打算好,他特地挑出来的那几件好的衣服,一套工装,一些专业书,和工牌首饰这些,给肖浮蕊陪葬。剩下的就就着殡仪馆旁边一个焚烧用的空地烧了。
他不知道肖浮蕊能不能满意,但是他确实只能做到这份上了。
卫佑亭最后给他找了一辆小型卡车,用来拉肖浮蕊那些东西有点杀鸡用牛刀的感觉。但闻浪看到那车,知道这已经是卫佑亭权衡过他们这种普通家庭的结果,所以他只是说了谢谢。
在最后焚烧和下葬的时候,出了最后一点小意外。
在一本已经泛黄了的《红岩》里,夹着一张肖浮蕊和王晴的老照片。两个人年轻的发光,脸上是盈盈的笑意,扎着又黑又粗的辫子,看着都是很好看的两个人。
卫佑亭也看到这张照片,他问闻浪,这张照片要怎么处理。
闻浪用手指在那张泛黄的相片上摩挲了一下,说,交给天意吧。
他把那张照片夹在书里。他们焚烧的地方有很大的风,所谓的焚烧堆就是一个没有门窗和房顶的旧屋,那本书就放在窗台上。火舌汹汹,点燃了肖浮蕊路过的一切红尘,只余下一些灰黑色的余烬。
那本书也被火舌燎着了,燃烧了起来。等这场火慢慢熄灭,卫佑亭和闻浪走上去看。那书被烧了一多半,但是因为远离中心,书页闭合空气也不容易进去,终究是没有完全烧完。
闻浪翻开碳化过的纸页,那张夹着的相片也被烧到了,从一侧开始,烧了一小半,但没有烧到两个人的脸。
这就是天意吧。
这本被烧了一半的书和里头夹着的照片,成为了肖浮蕊最后一件陪葬品。
肖浮蕊的丧事终于办完,闻浪觉得自己身上有一种类似于脱水了的疲惫感。他几乎是从公墓出来的那一刻,就开始脚软,走两步就滑坐到了地上。
卫佑亭在他旁边吓了个好歹,忙把他扶起来。
闻浪一边说我没事,一边脚下虚浮。卫佑亭这才想起来什么事,问他,你今天吃饭了吗?
闻浪愣了一下,然后才回他:“是还没。”
卫佑亭真的是服气了,这都行?他们在路过一家卖豆花饭的地方停了下来,闻浪点了三碗,帮他们开车的司机拿了碗去了别桌吃,给他们留了空间。
两个人吃着豆花,都没有说话,卫佑亭想跟闻浪说说上海的事,但想着他自己这边后续也有得忙,于是迟迟开不了口。
他不好意思说,闻浪倒是能理解,主动开口问了。
“你那边怎么样了?我是说……蒋驭野…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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