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秦乱没有对他们动手,也没有直接下令砍了人的脑袋,那惹他心烦的,自然就不是他们这些朝廷官员,也不能是那些皇宗贵族了。
但是除了他们,那还能是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呢?
心思流转间,很快有人站了出来,上前悄悄的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李富贵,试图开挂。
这位大臣问了个好,凑近了,悄悄的把手上的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从袖子中划过去,然后笑道,“李总管,本官瞧着陛下今日的脸色可是不太好,心中忧虑,心神不定,恨不能为陛下排忧解难啊。”
这种和李富贵打探秦乱情况的事情,李富贵自然不是第一次遇见。
他甚至经常遇见。
偶尔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他也会捡着和人说说。
当然,这些事情秦乱都是知道的。
李富贵第一次遇见这事情的时候,就主动的给秦乱交代清楚了,是在秦乱的同意下,这才敢偶尔赚点外快的。
毕竟要是秦乱不点头,他也不敢干这事——他怕自己不知道哪天被秦乱知道了这事,就脑袋分家了。
虽然他早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能活着还是想要多活几天的。
他也很会掌握这个度,知道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
比如现在这事,就是绝对不可以说的那一类!
他现在自己想起来还觉得眼晕呢!
他有命说,怕是这位没命听啊!
于是他伸手抵住了袖子里的那块玉佩,脸色冷淡,声音冰冷,“老奴不知,也不敢打听陛下的事情,还请大人勿怪。”
这就是不能说的意思了。
这官员也知道李富贵的意思,心中划过了几种可能,继续笑道,“哎,倒是微臣无能,真是有愧皇恩。”
说完他重新把手上的玉佩划给了李富贵,然后退后一步,告别离开。
勤政殿,李富贵给秦乱行礼,把自己在朝会结束后,被人拦下来询问的经过说了,然后把自己手上的那块玉佩呈上,递给了秦乱。
秦乱拿起来看了看,感叹一声,“这周凯晟是越来越穷酸了,打点你的玉佩,成色可是一次不如一次了啊。”
之前的小几百两,之后变百两,后来不足百两,现在这块,也就有个三五十两。
这消费降级的未免也太快了些吧?
李富贵低着的脸上扯了扯嘴角。
幸好周凯晟的玉佩质量越来越不好,要是越来越好,他怕是也活不了这么久了。
秦乱把玉佩往旁边一扔,扔进李富贵怀里,说道,“赏你了。”
“谢陛下赏赐。”李富贵下跪谢恩。
“嗯,起来吧。”秦乱一点也没有把别人的礼当自己的东西的不适。
反正他是皇帝,他说什么是他的就是他的。
不是也是。
——除了沈翎。
虽然沈翎本来就是他的。
不过是现在的沈翎短暂的出去飞一小会。
这一想,秦乱看着眼前的奏折,就完全批不下去了。
他眼前的奏折上面,那些字,都慢慢的变成了沈翎的形状,在他面前飞来飞去的晃悠。
他试图念几遍大悲咒冷静一下,结果念着念着,大悲咒也变成了沈翎的脑袋。
于是他站起身。
“陛下?”李富贵冲着秦乱问。
“去翰林院,你一个人跟朕去。”秦乱说道,站起身来往外走。
李富贵知道秦乱要去翰林院,肯定是因为沈翎,但是就叫他一个人伺候着实在是不知道为何。
他也不好多问,快步就跟在了秦乱的身后。
不过他马上就知道为什么了。
“那个、陛下,您千金之躯,干这事情......不太好吧?”李富贵站在秦乱身后,看着他眼中威严尊贵的陛下,动作很......不太得体,但是隐蔽的趴在翰林院角落的一扇窗户边冲着里面偷看,声音艰难的提醒道。
“万一被人看见呢?”
这多有损您的形象啊?
幸好没带别人来。
不然陛下的形象那不是全没了?
不过这事情......真的是很离谱啊!
那沈翎怕不是给陛下下蛊了吧?
堂堂皇帝,居然避着人趴窗子偷窥,这算是怎么回事吧?
他伺候陛下数年,全没见过陛下这副样子啊!
毕竟整个大寒都是陛下的,陛下去什么地方,不都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的?
现在居然被迫做出这种小人行径......呸!
旁人做这事,是小人行径,但是陛下能一样吗?
陛下做这事,那是深谋远虑,智勇无双!
没错,就是这样!
李富贵试图洗脑自己。
“你别让人看见不就行了。”秦乱说道。
“况且这算什么,朕昔日带兵征战时,还装作流民去打探敌军情报,打陈国的时候,还藏在泥潭中过呢。”
“......陛下智谋无双,不拘小节。”李富贵拍马屁道。
但是您当日那是为了打胜仗,现在趴窗户是为了什么?
当然,李富贵还是十分认真的肩负起了保护秦乱名声的重大职责。
而秦乱也终于抬眼向着屋内看去,很快就看见了沈翎。
在一个角落里面,位置不太好。
不过沈翎毕竟是新人,翰林院内基本上都是前辈,总不好沈翎进来了之后就抢了人家学士的位置。
秦乱继续偷瞄,就看见了一名瘦高的中年男子,看衣服应该是位侍讲学士,手上拿着厚厚的一沓子宗卷,走到了沈翎面前,‘啪——’的一下把东西都放在了沈翎的桌子上,态度嚣张倨傲,带点看不起的看向沈翎。
冷冷说道,“沈修撰,今日把这些都整理归纳出来,我明日要用,可不能拖延,不然误了时辰,耽误了我的事情,上官怪罪下来,这后果,你可承担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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