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渊想到霍松声:“正好松声这段时间清闲,给他找点事情做。”
长陵里的那些官员懒散惯了,在皇帝的庇护下,他们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只知贪图享受,不知民间疾苦,真遇上灾情了一个二个都是缩头乌龟,推三阻四,说自己这里不舒服,那里痛,就是不肯去帮忙。
真正不舒服的人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长陵下面的佰侨乡受灾严重,林霰马不停蹄带人往那边赶。
翰林那帮学生全出动了,有的骑着马,马匹不够的便徒步。
林霰跟周旦夕和李为坐在车里,三人人手一本奏章,正在看佰侨乡呈上来的灾情书。
奏章垒在一起还挺高的,林霰看东西很快,抓住重点就换下一本,已经差不多将情况了解清楚。
佰侨乡位于长陵北面,山多人多,受长陵的经济辐射很小,那里的百姓日子过得很苦。昨夜一场暴风雪,许多百姓自建的住房被大雪压垮,有人被埋,而且山上堆积的大雪压断了山石,将来去的路全部堵死,救灾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只能等死。
大雪封山封路,运粮车跟在队伍最后面,走得太慢了。
林霰在车内坐的心焦,跳下车,未在雪地里走几步靴子便湿了。
李为担忧地望着前路:“这个速度,我们明天都不一定能到佰侨乡。”
“我们盐还够吗。”林霰走前向朝廷要了两车盐,这雪下个不停,还在往上积,路那么远,朝廷往下救灾盐必不可少,能匀出来两车给他已是不易。
“只剩半车了,我们连三分之一的路都没走到。”周旦夕刚刚清点过。
林霰说:“盐不够就自己铲,路是人走出来的,我今天夜里必须要到佰侨。”
林霰不坐车了,单手拿着锹,在队伍最前面帮着一起开道,清理出来一些放行一段,仍然走得缓慢。
一言近来一直跟着谢逸,外出都是符尘在照看。
符尘不让他动手,急得团团转:“先生,你别添乱了,去车上坐着。”
学生们都在劝说,林霰摆摆手:“别管我。”
他固执起来没人说得动,林霰闷在毛领里面咳嗽,嗓子眼儿都是血腥气。
朝廷派来的军队大概午后终于追上了他们,带队的是霍松声。
霍松声穿着重甲,坐在马上,头发被白雪覆了一层,他四下里看了一圈,抓了个人问:“你们大人呢?”
林霰在前面忙活,霍松声看了眼还是没看见人。
赵渊借了支皇家羽林军给霍松声,让他随意使唤。
霍松声命人下马,拿工具的拿工具,训练有素的军人确实比书生有力,铲雪道霍松声太有经验了,溯望原的冬天无法避免要下大雪,都是霍松声亲自带人开的道。
春信也跟着一块来了,有他们在,翰林院的文官们都放了心。
林霰听到队伍后面的动静,架着铁锹直起身,正看见霍松声朝他走过来。
俩人昨天不欢而散,今天在这种场合见面,许多话都不方便说。
霍松声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一眼,截过他手里的锹:“你上车等着吧。”
林霰状态不好,他最怕冷,昨天还发了烧,手也痛,根本不能在底下受冻。
他咳嗽两声,在外面待久了声音嘶哑:“来了多少人?”
霍松声皱着眉:“八百。”
这个人数算多了,林霰点点头:“佰侨乡受灾百姓至少有三千人,山道被落石堵住了,运粮车进不去。”
“先清理山道吧,实在不行我们人力运上去,不会让物资到不了前线。”霍松声说。
林霰稍微安心一点。
一部分士兵从后面追上来,麻利开始干活,霍松声也弯下腰,用力一铲,开辟一点道路。
霍松声拍拍林霰的腿:“让让。”
林霰往旁边站了一步:“你……”
“我干活了。”
霍松声被飞起的雪花呛了一嗓子,偏头躲了躲。
林霰发现他露在外面的一截儿脖子很红,非常红。
“松声,”林霰把他拽起来,“你脖子怎么了?”
林霰看清了,霍松声脖子上起了一片红疹子,他一路骑马过来受了风,还有的地方充了血,看起来很吓人。
霍松声挡住他要碰的手:“你别碰。”
林霰堪堪止住:“怎么弄的?”
“过敏了吧。”霍松声歪头蹭了一下,“没事,你上车去吧,别在这添乱。”
林霰抿住唇,停顿一会才说:“符尧也来了,晚点让他帮你看看。”
霍松声专心铲雪去了,不跟他讲话。
林霰原地站了一会儿,慢慢走开了。
春信在后面指挥着,一转身差点撞上林霰:“哎,先生,当心!”
林霰身上脏兮兮的,有雪有泥,但气质出尘,人堆里站着依然出挑。
来往的士兵都抬头看他,春信砸两下铁锹:“干你们的活,瞎瞄什么!”
林霰将春信拉到一边:“春信,松声的脖子是怎么弄的?”
春信还当林霰要说什么:“那个啊,他昨天晚上出去喝酒,吃花生吃的,过敏。”
满江货船上,林霰曾听霍松声提起过自己现在花生过敏。
林霰说:“他看起来挺严重的,请过大夫了吗?”
“没事儿,两三天就消下去了,不是什么严重的病,就是痒,昨天晚上给他抹了药了。”
林霰面色发沉,霍松声跑出去喝酒也是因为他,明知自己过敏还吃花生是故意找罪受,多半也是因为他。
林霰回到车上,四肢冻的麻木,坐了好一会儿才缓和。
周旦夕拿来奏章跟他讨论,问他灾民该如何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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