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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将行(古代架空)——十七场风

时间:2023-03-17 10:02:09  作者:十七场风
  这么想着,林霰似乎能好过一点,连那么难熬的时间都仿佛走的快一些。
  林霰体力不支,在扎针的后半段就没再睁开过眼睛,连疼痛都没有惊扰到他。
  霍松声被银针顶端尖利的光刺痛,他抱着林霰,看着他的脸,手指轻轻划过他平缓的眉骨。
  其实戚庭霜以前的长相很硬朗,不像现在这么秀气,他沿袭了北方人气质里的挺拔豪情,透过眼睛就好像能看见辽阔无际的草原。
  耳边又响起林霰崩溃的哀求,一遍遍否认自己的过去,否认戚庭霜的存在。
  可他今天逼了林霰一把,他将林霰撕开了,逼着林霰看清自己是谁。
  霍松声划过林霰的鼻尖,手指落在他苍白无色的嘴唇上。
  “庭霜……”
  霍松声每一个咬字都很轻,像是怕林霰听见,怕他会为此增添一份难忍的疼痛。
  符尧施针从来都很稳,快准狠地扎进去才能最大程度的减轻林霰的痛苦。
  可这一次,他的手却抖了一下。
  符尧抬起头,看向霍松声。
  霍松声不知在想什么,停了很久都没有再说下一句,只是很温柔地触碰林霰的嘴唇,似乎是想将它揉出一点血色。
  符尧扎完针,将林霰身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霍松声捞起他的胳膊看了看,细密的针孔仿佛扎在他的心上。
  “庭霜他……”霍松声捉着林霰的手,揣在怀里,“他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许多事一旦问出口便没有回头路。
  霍松声心里想,我们本就是一体的,那么多年前就是了,再痛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符尧收拾着东西,沉默着,半晌深重地叹了一口气。
  他问霍松声,知道什么是冰肌鞘吗。
  霍松声说知道。
  传言那是南疆虫谷研制的一种神药,祛疤,生肌,可以生死人骨,但是它性寒,有剧毒,只消一点就能腐蚀皮肉,骨生骨,皮生皮,其中痛苦常人无法想象。
  符尧并没有过多的渲染林霰遭受过什么样的痛苦,这是林霰的选择,每一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所以林霰用比常人用量高过十倍的冰肌鞘涂遍全身,忍受近一年皮肉反复撕裂的痛苦,最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但并不希望收到别人的怜悯与同情。他是个被仇恨折磨的疯子,如果不是凭着复仇这一口气,他早已死在白雪皑皑的溯望原上,不会再站在这里了。
  所以林霰没有错,他惨痛的失去过,无法再接受重要的人从身边离开。
  霍松声也没有错,他也惨痛的失去过,所以才要紧紧抓住现在。
  符尧带着东西出去了。
  这一天太长了,夜幕终于拉下来。
  霍松声脱掉衣服,赤身钻入被子里,将林霰严丝合缝地嵌在怀里。
  他摸林霰的后背,摸他嶙峋的骨,那把骨头那么脆弱,仿佛他微微用力就会断掉。
  可这层虚假的皮囊之下,林霰的骨头又是那么硬,无论打断多少次,他都会重新站起来。
  ·
  林霰在非常短的时间里做了很多个梦,零碎的片段,有时是在溯望原跑马,有时是和大哥比射箭,娘做的奶茶特别好喝,爹每次都要来抢。
  和回讫的仗打赢了,靖北军班师回朝,大哥回家的时候,阿姐已经生下了时韫,大哥还不知道自己当了爹,兴奋的在屋里转圈。
  长陵的雪景很美,老侯爷拿着鸡毛掸子满侯府找霍松声,赵玥掐着腰站出来打掩护。
  霍松声躲在他后面,看见霍城就跳到他背上,催促他:“快跑快跑,我爹来了!”
  戚庭霜背着霍松声走了很远很远的路,霍松声睡了一觉又醒来,蹭蹭戚庭霜的耳朵,对他说:“春天到了,陪我回南林吧。”
  林霰缓缓睁开眼,察觉到按在腰上的手收紧了一下。
  黑暗中,霍松声的眼睛亮的像星星。
  林霰看着他,伸手环住了霍松声。
  霍松声有一下没一下拍着他的后背,懒洋洋的任林霰靠着他胸口。
  他给林霰顺头发,发丝千丝万缕地缠绕在他手指间,很亲密。
  林霰昏昏欲睡,很热,身上出了很多汗,可他不想放手。
  霍松声亲他额头,慢慢哼起了节奏舒缓的曲调。
  林霰在那样的轻哼里感觉到了安全和温暖,他的手掌贴着霍松声,抚过他带一点弧度的腰线。
  “松声。”林霰喊得含糊,嗓音很黏。
  霍松声答应着:“嗯?”
  林霰抬起一点头,脸颊被霍松声新长出来的胡茬刺了一下。
  他好像清醒了一点,又似乎更加沉沦。
  林霰摸了摸霍松声的胡茬,咬咬他的下巴,然后说:“好久没做这么好的梦了。”
  霍松声抓住他乱动的手:“多好?”
  林霰不动了:“所有人都在,真的是……太好了。”
  他又睡着了,呼吸沉重,烧得很不舒服。
  霍松声起初抱着他,后来自己也被困意侵袭,睡着后不知怎么变得,变成林霰困着他的姿势。
  林霰抱的他太紧了,用那只残缺的手,将自己箍疼了也没放开。
  霍松声肋骨被压着,有点喘不上气,他迷迷糊糊地推林霰,念了句:“戚桐语,我快憋死了。”
  林霰无意识松了松手,但没过多久又重新搂了过来。
  彻底清醒应该是第二天了,天还没亮,营地被雪映衬的如同白昼。
  林霰睁眼动了一下,霍松声就醒了。
  霍松声脸埋在林霰肩窝里,沉甸甸的呼吸砸着他,哑着声说:“再睡会。”
  林霰的烧应当是退了,身上没有那么烫了,甚至有点凉。
  俩人都只穿了条裤子,皮肉贴在一起,这样抱在一块儿很舒服。
  霍松声半边身体压在林霰身上,林霰一只手搭着他的腰,也像是把霍松声按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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