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霰极轻地皱了下眉,觉察到脖颈间的疼痛并没有蔓延太久。
霍松声的眼神很快变得空茫,他沉浮在汪洋欲海中,即将同他所见到的人一样。
滚烫的气息缠绵在脖颈间,林霰不知何时抓紧了霍松声的手,额上也生出些许细汗。他微偏过头,黑暗中霍松声的轮廓模糊不堪,但呼吸是真实的,心跳也是真实的。
“林……”霍松声避开林霰的气息,“离我远点……”
林霰闭了闭眼睛,再开口声音嘶哑得厉害。他说:“我帮你,好不好?”
霍松声混乱地摇头,可转瞬便陷入林霰的味道中,他被这个讨厌的人撕碎了全部的理智。
马车经过无人的小路,驶入繁华的大街。
灯火照亮了霍松声汗湿的脸。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人,有那么一瞬间的清醒。
又很快在对方的动作中缴械投降。
马车停在客栈外。
终于下了火的霍松声被林霰背了下来。
一言已经备好了热水,过来接住霍松声。
烛火轻晃。
一言将霍松声放到床上便出去了。
门一关,忍了一路的林霰,终于在此刻剧烈地咳嗽起来。
在床边缓了片刻,林霰伸手去摸霍松声的脸,随后从他脸上取下那张人皮面具。
面具带着霍松声的体温和汗水,林霰摊在手上看了半晌,才丢置一边。
他用热手巾替霍松声擦汗,剥掉他的外衣扔在脚下。
擦完汗,林霰将脏衣服拿出去,让一言帮忙烧掉。
一言攥着衣服:“洗洗还能穿。”
“扔了。”林霰面色冷淡,“很臭。”
林霰说完便回了屋,一言叹口气,抱着衣服闻了闻味道:“明明很香。”
等林霰忙完,天都快亮了。
他了无睡意,于是便坐在床边看霍松声睡觉。
霍松声睡熟了,趴在枕头上,大半张脸都陷在里面。
林霰用肆无忌惮的目光丈量着霍松声的身体,霍松声常年带兵,练的体格精悍,与十几岁时是大不相同了。
林霰在床边坐了很久,也发了很久的呆。
早更时分,天又开始下雨。
雨滴稀稀落落,风打窗棂。
林霰动了一下酸涩的肩,起身去关窗。
一声细小的嗫喏自背后响起。
“戚……”
林霰的动作僵在那里。
听见霍松声睡梦中呓出一个名字:“……戚桐语。”
第15章
霍松声醒来时,窗外正在下大雨。
他被恼人的雨声吵醒,一睁眼,头疼的天灵盖都要飞了。
“嘶——”
霍松声敲着后脑勺爬起来,环顾一圈,房中只有他一个。
他下床找水喝,昏蒙的思绪在冰凉的液体中一点点清明。
然后霍松声想起了昨夜发生的一切。
他低头一看,身上只有一件单薄中衣,再去铜镜那儿照了一下,脸上的易容也被洗掉。
霍松声从见到那姓方的地方开始想,一直想到林霰的手……
他狠狠“啧”了一声,真他娘乱了套了。
就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
林霰提着食盒与满脸冒热气的霍松声撞个正着。
大将军没忘昨晚说了多少遍要杀了林霰,当即便杀上去。
食盒掉落在地,叮铃哐当一通乱响。霍松声揪着林霰的前襟,直接给人按在床上。
“林霰!”霍松声咬牙切齿地喊出林霰的名字,“一晚上了,你的说辞编好了么?”
林霰被霍松声压着胸口,呼吸不畅,他感受到了霍松声纷呈的怒火,一时被那火气呛个正着,脸色难看地咳嗽起来。
霍松声瞪视着林霰,一条一条给他理:“不说话是吧,那我来替你说。我们就从李暮锦开始,你以为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吗?我前脚在羽花楼吃饭,后脚她就把我认出来,放着遂州知府不求,找我一个边塞将军。她身上的味道跟你那么像,你们没在一起少待吧?”
“让我来猜猜,你早知那天会有一批货物发往长陵,顺水推舟引我上船,借船员之口将杜隐丞暴露在我面前。以你的聪明,满江沉船也一早就料到了吧,故意溺水装柔弱,演这么一出大戏,顺理成章跟着我回到南林侯府。”
霍松声气笑了:“你这招妙啊,现在宸王和大公主都知道你攀上了南林侯府,霍家远离党争这么多年,你在床上躺两天就帮我站了队。林先生,你看上我手中兵马多久了,就这么迫不及待要我为你马首是瞻了吗?”
林霰很急地喘了两口气,费力将霍松声压在胸口的手挪开一点:“各取所需罢了,将军没必要这么动怒。”
“各取所需?”霍松声重复着,神色变得危险,“所以昨夜也是各取所需吗?春药这么不高明的手段都用上了,先生是担心我对着你硬不起来么?”
雨劈里啪啦地下,霍松声粗鄙的言辞令林霰脸色骤然冷却,讲到最后,林霰竟然一扬手将霍松声从身上掀了下去。
“将军以己度人,越说越离谱了。”
霍松声拽着林霰不让他走:“那你说我哪里冤枉你了?”
林霰扭头看向霍松声,冷淡的眼睛含着不明显的怒意。他第一次用这样凌厉的目光看霍松声,一字一顿道:“春日宴不是我让人下的,我也不知道你会找去飞仙楼。”
霍松声说的所有他都没有否认,唯独在这一点上动了怒。
可霍松声已经不信任他了:“哦,你什么都不知道,可你知道去哪里捞我。”
这点确实说不通,霍松声去飞仙楼和清欢阁是易了容的,林霰没道理认出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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