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意的人会被送去楼上,接客也好,洒扫也好,终身不得离开清欢阁。而那些反骨未消,抵死不从的,便会被拉去地下三层的大厅里,给他们连服七日春日宴,彻底摧毁他们的神智。七日之后,或痴或傻,弃之街头,也不怕他们会说出清欢阁的秘密。”
若按林霰所言,猎物选择留下,终身会被清欢阁的人监视,若不肯留,更是连神智也保不全。这样缜密的安排之下,应当绝无可能有漏网之鱼,那李暮锦是怎样逃出生天,脱离清欢阁的掌控的?
“听你这么说,我倒觉得燕康的行为更诡异了。即便不要李暮锦的命,他也完全可以用春日宴让李暮锦永远闭嘴,而不是留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火药在世上。我不认为仅仅是出于愧疚,他就能放弃这么多年拥有的一切。”霍松声忽然看向林霰,“该不会这也是你们编来骗我的吧?”
林霰缓缓摇头:“李暮锦的事是真的,而且我怀疑燕康就是她的恩客。”
霍松声蓦地顿住。
林霰咳了几声:“他一定是在李暮锦身上发现了什么,所以才不顾清欢阁的规矩,执意放她离开。能让燕康这样的人悬崖勒马,真相未必是常人所能接受的。”
霍松声侧过身体,手搭在盘起的腿上:“所以你知道真相吗?”
林霰摇了摇头:“我遇到李暮锦的时间不长,对她的父母和燕康都没有过多了解。”
霍松声转着手上戒指,笑了笑:“你认识李暮锦时间不长,但对清欢阁却了如指掌,想必费了不少心吧。”
林霰不置可否。
霍松声往前凑了一点:“哎,病秧子。”
林霰沉默地转向他。
“你背后还有多少人啊?”霍松声问道,“查的这么清楚,时间、人力,光靠你一个人不够吧。那天我碰到的那个人,谢什么来着,他是什么来头啊?”
林霰伸出手,抵着霍松声的脑门,轻轻把他推开了:“这些与将军无关。”
霍松声退了回去,觉得林霰的手很冰,摸在他脸上很凉。
“像李暮锦这样,父母在民间有一定地位,一旦失踪,父母一定会去报官。”霍松声将话题拉了回去,“地下春城存在日久,至今未在大历听闻一点风声,想来是官府势力发挥了作用,燕康这样的角色应当大有人在。”
林霰说道:“官商相护,这么多年不露其踪,他们行事小心是一方面,上面封锁消息是另一方面。”
林霰的衣服被霍松声压了一角,他轻轻拽出来,按在掌心里捋平整。
霍松声看着他的动作,目光辗转又移到他脸上:“你手上这些证据确实关键,但加在一起顶多只能带走一个杜隐丞,运气好点或许能借着燕康打击下内阁,至于大公主,你到现在可是只字未提啊。”
堂堂大历公主,坐拥他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权力和荣柄,仅仅因为她跟内阁走得近,就说地下春城一事是她一手操纵,太扯了。
林霰既然笃定赵安邈和地下春城有关,指明她暗通回讫,一定是手上握有更直接的证据。
可林霰似乎并不打算将这些对霍松声和盘托出,他动了动蜷缩至僵硬的腿,不轻不重捏起了自己的小腿肚,垂首时长发散在肩头:“我的命没那么值钱,将军,想要知道更多要拿等价的东西来换。”
霍松声挑起眉:“比如说?”
林霰手上用力:“将军自己想吧。”
“那问问你究竟怎么认出我的总行吧?”霍松声笑了笑,“我听闻司南鉴出了个姓河的活神仙,不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还会卜卦算卦预知将来吉凶祸福。”
林霰说:“将军人在漠北,消息倒很灵通。”
“我是想说,你难道比活神仙还灵么,掐指一算就能认出我来?”
“我没那个本事。”
霍松声手撑在膝头,探出一点身子:“那是什么?”
林霰的视线往下一落,昏暗光线里,所有的一切都很模糊,除了霍松声的眼睛。
霍松声按住他不停在动的手:“是什么?”
林霰停了片刻,将手抽了出来,点了点自己眼尾的地方:“这里。”
霍松声的目光不由自主被林霰的眼睛吸引过去。
“你说什么?”
林霰看着霍松声,说道:“眼睛不会骗人,所以我认出了将军。”
霍松声和林霰对视,有那么一个瞬间,他似乎在林霰眼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期待。可那份闪念太快了,以至于霍松声没有来得及捕捉便被林霰眨眼的动作打断了。
第18章
霍松声和林霰一直等到聆语楼的杀手走了才从山洞里出去。
他们就近来到阁王寺,守门的和尚见他二人衣衫尽湿,忙为他们找来干爽衣物。
寺中清寒,林霰进门便开始咳嗽,僧衣宽大,穿在他身上更显空荡。
霍松声让林霰在房里等着,去厨房找师傅煮一些驱寒暖身的姜茶。
茶水沸得很快,霍松声等茶煮好,倒了一碗出来。
他端着碗跑进厢房,那姜茶冒着热乎气儿,烫得厉害,霍松声“咣”地放下碗,龇牙咧嘴地捏着耳朵。
林霰正在系他松垮的腰带,抬头看了眼霍松声:“要不要紧?”
大将军皮糙肉厚,甩了甩手便不疼了,他努着嘴:“过来喝姜茶。”
林霰对气味很敏感,一些味道奇怪的东西都不喜欢。
他说:“凉一点再喝吧。”
霍松声却道:“就得趁热喝,你个病秧子还敢喝凉茶?”
林霰没有办法,只好端起碗,先捧在手中暖一暖手。
霍松声肚子饿了,想起林霰早上还买了早点,可惜他一口都没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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