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他冲上去,跳上桌压住什么东西,悬空在外的两条腿蹬得像在摆水的鱼尾巴。他用力喊,声音有些颤抖:“不许给不许给!这是娘亲留下来的刀!”
“元忆白!让开,别捣乱!”
“不让!你怎么能这样!你有本事也把我押上去啊!”
“你别在这闹!听话,在外面等我。”
“元白歌?!”
元白歌正提着小孩后领,便听见一个略带诧异的声音。他闻声望去,见两个熟悉的身影站在几步之外。
圆桌后有人在催:“还下不下注?磨磨唧唧。”
“就是,浪费我们时间吗臭小子?”
“没钱就别学人家少爷公子出手阔绰。”
一阵哄笑,元白歌面上一热,急冲冲道:“谁说我没钱,我今天就是没带够!”
“元白歌。”沈琢拉住元白歌的手臂,少年身板瘦弱,近看才发现精神也不大好。
元白歌见局要开了,边挣脱沈琢的手边凶道:“放开!你多管闲事干什么?!”
“才不是多管闲事!是我请他们来抓你的!”小孩抱着刀跳下桌,躲到裴长渊身后,可怜兮兮地望着元白歌,“哥哥,我想回家。”
“这把我一定赢,相信我。元忆白,把刀给我!”
“不给!鬼才信你!”
“元白歌,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沈琢不可思议的看着元白歌,半月前那个随性的少年此刻已几近癫狂。
“我当然知道…把刀给我!”
“不给。”“给我!”元白歌说着便上前去抢,却被裴长渊拦住。
“你几月前不是发誓不再赌?”
“裴大哥,我,我就赌这么一次,我今天运气很好的!就是后面不相信自己压错了。”元白歌一见裴长渊气势便消了下去,他眼神闪烁,避开面前人的目光。
“开了开了,买定离手啊!”
元白歌一听这话,哪里还顾得了别的,绕过裴长渊便想要去枪,却被人一下抓住手腕,拨了半圈,随后一掌拍在背上,他一个踉跄往前栽,跌出了赌坊。
“先生,你还会武呢?”
“会一点。不过对付他,够用了。”裴长渊揉了揉手腕。他其实没怎么用力,但元白歌明显身体发虚,看着像是在这里头待了许久。若是换个人来下手重点,这一拍估计就要散架。
元白歌从地上爬起来,想要进去,前路被三人拦住。裴长渊率先出声:“谁引你进去的?”
“没谁…我就是消遣,真的,裴大哥。”
“当真?”
“我就是…就是,”元白歌咬牙,“就是缺钱了。我就再玩一把,赢了我就收手。”
再玩亿把。沈琢腹诽,赌徒的话不可信,要是赢了就收手,便不会玩到现在。
他劝道:“留你弟弟一个人在外面,若是被人贩子拐走,你赢了钱有什么用?”
“才不是我要带他,是他自己跟着我。”
元忆白反驳道:“就是要跟着你,你上次出门失踪了好几日,爹爹都急白了头发!”
“他一个几十岁的人了,本来就有白发!”
“他还急病了呢!本来身体就不好。”
“那是他装给我看的,就不想让我出门!”
“你怎么这样啊!”元忆白被元白歌的话噎得满脸通红,他一激动,眼泪便流了下来,“你,你不能这么说爹爹!”
“哭哭哭,就知道哭。”元白歌拍拍身上的灰,“刀给我。”
“不给…哥哥…”元忆白说不过,扯着沈琢的衣服求助。
元白歌看了三人一眼,准备从旁绕进去。
“你当初如何被为难,忘了吗?”
他身形一顿,那些拳打脚踢仿佛刚发生在昨日。一群人叫嚣着,强硬地摁住他的手,一把锋利的斧头悬在空中,只等一声令下。
沈琢看他今日是不赌不死心,拦着元白歌道:“你若是再进去,我便告诉阮姨。”
赌坊的大门漆黑一片,像是张着血盆大口的怪物。两个人说到这份上,元白歌不可能没听进去。寒风吹来,他打了一个哆嗦,脑子清醒了几分。
阮姨……元白歌眨了眨眼,又望向元忆白怀里的刀,最终还是没能踏出那一步。
沈琢轻轻推了元忆白一把:“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别到时候把自己的亲人都赔了进去。他要回家,你至少让你弟弟好好待着。”他说完拉着裴长渊走开,给元白歌自己静一静。
两人也没心思继续逛,沈琢本想先把裴长渊送回府衙,无奈后者不肯,直接带他拐上回村的路。
一路无言,沈琢想着元白歌的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禁有些唏嘘,明明过年那几日元白歌看着好好的,谁想到竟会沾上赌,又正是心浮气躁容易被人骗的年纪,一旦陷进去,后果不堪设想。
“小沈,回来了啊…还有裴先生。”王香德家就在村口,此时正灭着墙角下的蜡烛,一见沈琢便打了个招呼。
“王哥忙着呢?”
“这不是夜深了,把灯灭了免得走水…你俩去逛啦?街上好玩不?”
“挺热闹的。”
“哈哈哈,那可不,灯景漂亮得很。”王香德说到这,又想起什么来,“对了,你家今日遭了贼,还是早点回去看看。”
“遭贼?”“是啊,叮叮当当一阵响,我们刚刚抄家伙进去,人已经不见了。”
沈琢和裴长渊对视一眼,飞奔回家。院落里都是翻倒的木架,两头的屋门大敞着,露出里面一地的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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