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王府的花园平日只有阮老太爷会过来,阮朝青哪里知道里面有什么?等到了里面才发现,竟是连一株花也没有,光秃秃一片。
一手揉揉后脖颈,阮朝青打哈哈道:“随便走两步哈。”
赵敛好笑地勾起嘴角,和阮朝青并肩走在小道上。
廊檐挂着的红灯笼散着暖洋洋的光;皓月当空,清凌凌的月光洒在积雪上,照得周遭环境幽静不已。
“我听说皇后娘娘给你送了两坛女儿红?”
阮朝青本想问问赵敛身体怎么样了,转念一想人好生在自己身旁,活蹦乱跳一夜了,到嘴边的话就调了个头。
“对。”
阮朝青侧目瞧了赵敛一眼,只见他凤眸低垂,正专注地望着小道。
“你开封了吗?”
“开了。”
“好喝不?味道怎么样?”
“不好喝,味道不如米酒。”
阮朝青捻捻手指,这话合他的心意,“不好喝就收着,也是人家一片心意。”
等他挑个时候去找他喝酒。
赵敛装作没听出他话中的意思,故意道:“府里下人不会存放,明日拿去送人。”
这话一出,阮朝青当即狐疑地打量着赵敛神色。纳了闷了,阿敛今天怎么这么不省事了?
“皇后娘娘倒是……”倒是什么他没说完,愤愤地踢了一脚路边的小石子,“活儿我干,礼你收,费力不讨好,啧啧。”
“有一坛还没开封,送来给阮老太爷。”赵敛这样说。
话音刚落,阮朝青侧过头不看他,不高兴地加快脚步,走到前面去。
他爹不让他喝酒,赵敛是跟他爹一条心了,哼!
想想因为这点小事,犯不着同赵敛置气,阮朝青又慢下来,等赵敛跟上他的脚步。
“阿敛收了安西王的礼,可要帮人把事情办妥了。”
阮朝青这副难得的小气模样,逗得赵敛轻笑几声,不禁哄他,“年后就要上朝,只怕不能亲自送来给阮老太爷,还请青哥代劳。”
阮朝青回头,正好看见赵敛忍笑的模样,也不害臊,高高兴兴应了。
“那我就帮你把事儿办了吧。”
“多谢青哥了。”
赵敛望着阮朝青如同盛了漫天星辰的眸子,心底涌上一股热切的清流,细细密密地冲刷着心房,泛起丝丝痒意。好在这股熟悉的热切已经很好控制,不消一刻就湮没在皑皑白雪中。
等到春意来临,白雪消融,雪水渗入土壤,爱意才会生出嫩芽,草长莺飞。
夜风微凉,未免赵敛受寒,没走一会儿阮朝青就带着人回了屋里,两个人慢慢守岁,辞旧迎新。
正房卧间,圆桌上的蜡烛燃着熹微的光,阮老太爷腰背略显佝偻,静静地坐着。
“啵——”
烧得焦糊的灯芯一声轻响炸开,缓缓弯进凹槽的蜡油里。
“愣头青哦......”
阮老太爷握着手帕,轻柔地擦拭亡妻的牌位。
“路再长,也是要撞南墙的......”
——
是日,天光未亮,京城百姓尚在酣睡之中,上朝的大小官员已经坐上了马车。
今晨却略有不同。
往日除了文官轿夫的脚步声,便是武官的哒哒马蹄声,今日却是多了小厮跑腿问话的声音。
前方仿佛出了什么事故,赵敛端坐在车内,闭目等待。
阮朝青骑在高头大马上,借着几不可见的光线往前看去,只见各家小厮围在安西王府大门口,人虽多,却还算安静,导致他也听不出发生了什么事情。
实在等得无聊,左右看看,不经意瞧见云飞朝他看过来,似乎是想过来攀谈。
不过阮朝青直接移开了视线,找齐王府的软轿。镇北王在,云飞是不敢来找他的。
一个眨眼的功夫,阮朝青翻身下马,将缰绳递给小厮就往前跑去。
“这么黑?怎么不点灯?”
掀开赵敛的轿帘,里面一片漆黑,让他不禁揣测赵敛是想在路上睡觉。
听见阮朝青的声音,赵敛也不奇怪,仿佛早就猜到一般,摸黑把轿内的灯笼点上。
烛光照亮轿内,也照亮了赵敛。赵敛一身朱色朝服没有一丝褶皱,金丝银线绣制的蟒纹在烛光下反射着丝丝缕缕的光,一派雍容华贵。
阮朝青只道赵敛爱穿素色长袍,倒是头一次见着这番景象,心下只觉再没人比他更适合华色了,就是京中的高门闺女也比不得。
轿内地方窄,等赵敛留出阮朝青坐的位置来,他才堪堪回神,撸一把鬓角的头发,略显拘谨地坐到赵敛身边。
甫一坐下,大腿外侧便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伸手一摸,是赵敛的玉笏。顿时觉得自己别着玉笏的腰间有烙铁似的,一片滚烫。
赵敛伸手把玉笏拿起来,问他,“怎么过来了?”
“安西王府好像有事。”说着,阮朝青不着痕迹地把腰间的玉笏拿出来,一只手握着搭在膝盖上,“怎么堵了这么久?”
赵敛将阮朝青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微弯。
“恐怕是有白事吧。”
“白事?”阮朝青吃了一惊,“韩老太君?年前在宫宴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不过转念一想,韩老太君已是耄耋之年,能过这个年已经不易,若真驾鹤西去,也在理。
谁承想赵敛却是摇了摇头。
“是韩三小姐。”
顿了顿,赵敛补充道:“暴毙。”
阮朝青瞪着眼睛望赵敛,只差把不可置信写在脸上了。
不等他仔细询问,前去打探消息的宴俊回来了。
“王爷,安西王府三小姐昨夜突发恶疾,没了。安西王唯恐污秽冲撞了圣上和诸位大人,请诸位大人改道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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