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流如注,热气四散,薄雾渐渐模糊了宁清回的面容,让人看不透彻。
宁清回说道:“方才那些话不过是我随口一说,师兄不必当真。凭我的本事,还怕我教不了徒弟,吃亏了不成?”
谢霖狐疑道:“你真这么想?”
宁清回应道:“当然了。师兄,你明知道我一向追求循序渐进,张弛有度的修道之途。偶尔想停下脚步放松片刻,也在情理之中嘛。”
说到最后,宁清回声音上扬,俏皮中带点撒娇的意味,直听得谢霖摇头失笑。
“你啊,分明就是想偷懒,还把话说的如此冠冕堂皇。”
宁清回笑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谢霖道:“既然你不需要我帮忙,那我也就不插手你的事了。不过你下定决心收顾南知为亲传弟子,该教导他的也别老是偷懒忘掉,宗门的规矩不能坏。”
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我不管你与那顾南知之间有何纠葛,但若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可来找我。别忘了,我是你的师兄。”
“永远都是。”
宁清回眼眶蓦然发红,唇边含着笑,轻声应下:“好,师兄。”
……
转眼几日过去,离宁清回收收徒大典召开,只有短短一日。
青玄宗男子舍园内。
一日的修炼课程结束后,舍园里的弟子们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或是讨论今日主讲修士所传授的修道要点,或是闲聊女子舍园里的女修士们。
更多的,还是有关三清真人明日举行的收徒大典。
宗门内已经许久没有人如此高调收徒,上一次举行大典还是天穹真人收下尤青青。
可人家再怎么都出自同一家族,为自己的家族小辈造势十分正常,但宁清回与顾南知非亲非故的,怎么宁清回就看上顾南知了呢?
想不通,着实想不通。
特别是男子舍园内有不少人看不惯顾南知这个相貌出众,无依无靠没有背景,对谁都是冷冰冰没有好脸色穷小子。
他们倾慕已久的三清真人居然收一个穷小子为亲传弟子,实在难以令人难以接受。
这还是宁清回头一回收亲传弟子呢!
即便是再不满不理解,他们也不敢对顾南知做什么,万一惹怒宁清回那可就大事不妙,因而只敢在背后说三道四,小声议论。
“你说那穷小子到底有什么好的?竟然会被三清真人首位亲传弟子,简直令我难以接受!”
“谁不是呢?要说他资质出众,可比他还好的也不是没有。要说他灵活上道,整天一张冷脸真看不出来哪里讨喜,三清真人怎么就那么看重他呢?”
“是啊,前不久那穷小子不是洗精伐髓,资质提升了好大一截吗?据说就是因为真人给他找来的清灵莲!这可是好东西!”
“啧啧啧,下血本了啊……但是我却听天穹峰那边的赵海师兄说,他亲眼见过真人,也怎么没把那穷小子放在心上啊?”
“这……这我也就不知晓了……”
男子舍园里的隔音效果差,那些议论中的话语,隔着院墙,尽数传进了顾南知的耳里。
他默默瞥了眼院墙的方向,将说话的声音记在耳里,随后双手回收垂在身侧,姿势从扎马步变成了站立。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再过一晚他就又能见到宁清回了。
顾南知少有表情的脸上难得出现几分动容。
自那日见到宁清回的虚影之后,顾南知再无机会见到那人,日日便也就沉浸在修炼中。
直至时间逼近,又听得那些无聊的人闲言碎语,他才猛然间有了实感。
宁清回是真的要收他为亲传弟子了。
随手擦掉额头上的汗水,顾南知又打了几桶水到洗澡间,倒进浴桶里,便脱下衣袍,用毛巾擦洗身体。
做完这些事之后,顾南知回房准备清点自己全身的家当。
收徒大典对他来说十分重要,理应严谨对待。
可惜正如背后说他闲话的那些人所说,他就是个穷小子,全身最整洁得体的衣裳,也不过是宗门下发的弟子袍而已。
顾南知沉默了一小会,反倒更加坚定了日后奋发修炼的念头。
他仔细着把弟子衣袍整理好,放在床边,视线却不经意扫到了那只被他放在枕边的纸鹤上。
失去了灵气的纸鹤黯淡无华,干瘪枯燥不起眼,与周围格格不入。
顾南知盯着纸鹤看了许久,忽然鬼使神差地伸出右手食指,在纸鹤脑袋上轻轻一点。
一小股细微灵气便沿着他的手指落到纸鹤身上,转瞬间,纸鹤犹如久旱逢甘露的娇花,饱满滋润,再度充满生机起来。
见状,顾南知心情莫名大好,都未察觉到自己唇边竟荡起了一丝笑意。
尽管这只纸鹤不会再虚化出宁清回的身影,然而就像是他不自知的、隐晦的小心思般。
这只属于宁清回的纸鹤上,沾上了他的气息。
就如那些人不管再怎么嫉妒、眼红,他也将是宁清回唯一的亲传弟子了。
顾南知心满意足的看了半响,随后躺下倒在床上,不像往日里打坐度过一夜,而是闭眼开始睡觉。
陷入沉睡之前,顾南知还在想,今夜或许能做个美梦。
约莫是心有所念,顾南知睡着之后,当真开始做起梦来——
钟声阵阵,庄严华丽的宗门宝殿里,满是前来参加收徒大典仪式的同宗修士。
顾南知看不清这些人的长相,他的眼里只有脚下红毯尽头,由黄金堆砌的阶梯之上,那人背对着他的身影。
顾南知如同被吸引的飞蛾,不由自主地迈出脚步,向那人靠近。
直至他走到台阶下,仰着头,颤声唤道:“……师尊?”
“呵。”
回应他的是一声能勾得人心脏狂跳的轻笑。
7/89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