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萨哈罗夫闭上嘴,转了个方向,又问,“那这位是?”
“艾森。”
“他也在这里打工吗?”
没有得到回应,萨哈罗夫转头去看安德烈,安德烈表情不是很好,拉出了一把椅子,叫他来坐,萨哈罗夫很识趣地明白不该再聊,便坐了过去。
安德烈搬出一个老头交来的箱子,推给萨哈罗夫,让他查验。
他们一起查看着老头的箱子,里面乱七八糟什么都有,但也不是什么值得传家的好玩意儿。不过萨哈罗夫翻着翻着,找到了一张照片,两人盯着看了看,在想照片上的人是谁,不多时,两人同样反应过来,这不就是那个在灵堂前瞪人的老人吗。
萨哈罗夫摇摇头,放下照片,“老头有跟你说过为什么想气死老情人吗?”
安德烈抬起脸,“说是背叛了。”
“背叛这个词用的……”萨哈罗夫搔搔脸,“老头和情人是青梅竹马,两个人同所学校,校队认识的,高中毕业后情人要去更好的学校继续练球,老头因为家里的变故不再上学了。当时说好了情人毕业后就回来,没想到人家成绩不错,一路打到了联盟赛,成了知名球员,过了很多年声色犬马的生活。老头其实混得也不错,也算富甲一方。好多年前我还见过这个情人一面,来看老头,就我理解,是想外面的生活也要,这里的巢也想安一个,不过老头这个人嘛,你跟他打过交道应该也发现了,怎么可能同意,于是情人也再没有回来过。但你说人生反正有时候也是神奇,老头生意不行了,虽然总归还是平稳落地,但家财都散得差不多了;至于那个情人,体育员的噩运也在他身上上演,一次严重的负伤,随后落寞的退役,伪装的正常家庭随之告终,大约又走了几次背运,终于在年老的时候一无所获。不过他好歹还过了几年精彩的生活,老头倒是干巴巴等了一辈子。”
萨哈罗夫说到这里的时候,注意到安德烈不太明显地朝艾森的照片看了一眼。
“有烟吗?”
安德烈站起来去给他拿,不过自己倒不抽。
萨哈罗夫点上烟,看着安德烈略有点失神的脸,便超艾森的照片努努下巴,“你也等吗?”
安德烈把视线落在萨哈罗夫脸上,看了一会儿,然后手指撑住额头,“怎么说呢他倒是没说让我等,因为他好像没打算回来。”
萨哈罗夫耸耸肩,“爱恨情仇这种事其实我不懂,不过我是老头的律师,免不了常来,越往后的时候,我来看他,他房子的灯就越点越少,可能一个人……”他停下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倒没有别的意思。”
“我知道。”安德烈看着老头情人的照片,突然意有所指地问,“他也会有声色犬马的生活吗?”
萨哈罗夫仔细端详了艾森的长相,回答道:“恐怕相当声色犬马。你希望吗?”
“那也挺好的。”
“看他这么年轻,你们分开很久了吧。”
“倒没有,他比我年轻得多。”
“……啊”萨哈罗夫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安德烈笑笑,“看起来是段没什么希望的关系吧。”
“他太年轻了,在外旅行,天啊,世界对他来说该多丰富,他又不是个僧人——他不是僧人吧?——忠贞不二简直有点天方夜谭。况且你说,他没让你等?”
安德烈不说话了。
萨哈罗夫在箱子里翻出了老头和情人年轻时的照片,两个十八岁的少年站在夏日的阳光里,在棕榈树下勾肩搭背地笑。
“人生苦短,”萨哈罗夫感叹道,“生活总得继续。”
安德烈看着他,“生活就非得继续吗?”
门外响起警报,这时本月第五次,意味着又有山峰坍塌了。
“都说不出二十年,大灾就要来临了,也没耽误人们吃喝嫖赌,结婚生子,我明天还有差要出,我对面的阿姨还有亲要相,所以你问我生活是不是非要继续,我说是,生活就是要继续,我不想和‘统战派’一样,每天投身于拯救世界,也不想和‘解脱派’一起去死,更不想和‘互助派’一样整天焦虑得睡不着觉,报团取暖,互相安慰。我和大多数人一样,我们该怎么过还怎么过,你不也一样?世界纷纷扰扰,我们还坐在这里讨论老头的情史,世界有我们这样的人才是福祉。”
安德烈继续翻箱子,“不知道他老去和我的世界灭亡,哪一个先来到。我还是想见他一面。”
萨哈罗夫幽幽地叹口气。
门边响动一声,两三个男人走进来,极其戒备地看了看萨哈罗夫,领头的探寻地问安德烈意见:“老大?”
“没事,他不是来发传单的。”
阿普几人走过来,很熟练地找地方坐,找东西吃。萨哈罗夫看着他们,留意到他们卷起袖子后手臂上的帮派纹身,是这地方赫赫有名的人物,派崔克·皮特。
萨哈罗夫看向安德烈,“你人脉挺广啊。”
安德烈抬起眼笑,“这地方我都混得很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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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爱人流浪-3
他瞄准那头鹿,已经一个小时。在这寒冷的雪林里,他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泛着红肿,他轻微地抬抬手指,以确保还能灵敏地使用,另一只未摘手套的手垫在枪下,已经湿漉漉,他隐约地觉得指尖结了冰,他眨眼,睫毛上的冰棱落下来,落在胡子上。
他的呼吸在响,吹出鼻前的枪杆上一片湿,而后化霜,又再次被温热的呼气暖散。
也许因为太安静,呼吸声显得很重。
那只长角的麋鹿,还在低着头,在重重雪枝后看不到致命的入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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