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出来哦,”少爷循循善诱,深怕他憋着,又怕他感觉不到:“不管是因为什么,只要不舒服,都说出来。”
沈山南对疼痛没什么反应,对他靠太近有点反应,按捺下蠢蠢欲动的手,只捏了捏他的脸。
鲜少见到这样的富家公子,莫医师暗暗纳罕,一边不着痕迹的打量,一边伸手向沈山南胸口探去,却被对方一把攥住。
抬头撞上对方极冷的目光,不由怔了一瞬。
等他回过神,少爷慢胳膊慢腿才堪堪反应过来,伸手要拦:“怎么了?”
莫医师试探的动了一下,索性沈山南本也没准备在少爷面前把人手腕折断,仍由他将手抽回去。
“没什么,贸然触碰,是我的不对,”莫医师温和道:“原是要看看这里,不过想来现在也看不出什么,往后再查也是一样的。”
夏知之茫然。
莫医师见这一个两个都不懂,没敢再按实了,只悬在位置上比划一下姿势,解释:“看奶水够不够。”
..........
“结束了?”
夏长风见儿子跌跌撞撞跑出来,疑惑:“你捂着脸干什么。”
夏知之没空理他,一溜儿冲到寇思面前:“快快快纸纸纸。”
他手放下一瞬,寇思眼睛都瞪大了:“哎呀,少爷流鼻血了!快拿布巾来!”
夏知之:.......
倒也不必这么大声!!!
要止血简单的很,黑衣卫落地,照着穴位按压,不出一会儿就好了。
夏长风抱着人家孩子溜达在一旁,旁观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模样,轻轻啧了声。
“你以后可不能这样,被人吃的死死的,”他轻声对怀里的小孩道:“愣头小子一样,多丢人。”
小孩嘬着手指看热闹,听见头顶的爷爷又叹了口气。
————
“嚓”
伴随着杯盖一声轻擦,长留先生特有的缓慢、温和的嗓音响起:“请。”
重彩接过春末递来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除了感觉有些涩,也喝不出什么差别来——即便锦衣玉食活了二十载,骨子里依然是大口喝酒的江湖人,这种慢斯条理品茗之事,家里只有夏长风能做。
好在平日里应酬惯了,倒不至于露怯。
今天是第三次拜访长留先生,前两次不是在熬药,就是在休憩,好不容易得见了,却又被告知阿索娜早已被钦差奉旨押送回京。
要说这不是在敲打她,鬼都不信。毕竟她那封拜帖因为一时情急,带了些逼问的意味,本就不妥,更何况还过了无忧王的手,如今还能容她在营中行走,就已经是宽容了。
说白了要不是她儿子得了人家青眼,止凉山庄想送银子都没地儿送。尤其她刚与无忧王麾下将领一起围剿了龙门教,正是深受震撼的时候,又如何敢造次。
“夫人想问什么?”
重彩绷紧的心弦微微一动,正斟酌措辞,想要委婉一些,却听先生直接道:“是如拜帖所言,关于沈山南?”
重彩:.......
重彩干脆坦白:“是。”
她顿了顿,补充:“沈山南失踪十年,敢问先生如何得知他的身份?”
夏长留并不急于回答,悠悠啜完了茶,待帐子里的气氛逐渐凝滞,他才抬眸看向重彩,笑道:“夫人这时候问,不觉得太迟了么。”
重彩:.......
显然,大家都想到了小少爷那副死心塌地撞南墙的模样。
可是谁能想到呢!!重彩本来就只是打算收留一个孤儿,哪怕这个孤儿可能有点问题,但看在夏长风和夏亭的份上,这点问题也不是不能忍——谁能想到她儿子偏偏一头栽进去呢!
夏长留似乎看穿了她的恨铁不成钢,手指在光滑的茶盏上刮过,将它轻轻搁在桌上。
杯底与桌面碰撞,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我也是因缘巧合,其中故事,如今不太方便说与夫人听,”夏长留稍稍顿了一下,先抛出一个软钉子,待重彩眯了眯眼、强自按捺时,又道:“我虽不方便详述,不过.......”
“总归从前有一个沈山南,往后也只这一个沈山南。”
“夫人又何必多忧。”
重彩面色如常,握着茶盏的指尖却泛出白色。
她盯着夏长留看了许久,忽然一口将茶水饮尽,混着这微涩的味道,咽下所有问题。
都不是初出江湖的毛头小子,双方都清楚,回避和拒绝,也是一种回答。
春末又将她的茶水续上,水流汩汩的砸落在杯中。
待一阵寂静过后,重彩忽然道:“先生与王爷前些日子救下星朗。”
她举杯示意:“以茶代酒,谢过先生救命之恩。”
说罢,接过春末手中茶壶,自己给自己斟满,连饮三杯。连春末都有些局促了,反倒是被谢的夏长留连眉毛都未多抬一下:“举手之劳罢了。”
重彩:“却还有个不情之请。”
夏长留:“夫人请讲。”
重彩:“星朗是我儿徒,如今他浑身皮肤溃烂,不知先生能否医治?”
她这话说得快却艰难——长留先生是什么身份,星朗是什么身份,能救一命已是恩情,全身皮肤没一处好的,就她所知道的神医里恐怕无人能够医治,即便是先生来,也绝非易事。
夏长留没有立刻答应,春末见他真在犹豫,便要开口阻拦,却被适时的制止。
“罢了,”夏长留将茶盏递过去,让他给自己续上水,悠悠道:“谁让我与令郎一见如故,还想收他为徒呢。”
重彩心中一松,又是一紧。
.......对方给自己儿子撑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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