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越过晏恒,大步走向晏久的床边,动作犹如行尸走肉般僵硬。
离晏久越近,斯樾看得就越清晰,心也就越痛。
明明几个小时前还好好的……还会给他发微信说准备回家了……
“……久久,”斯樾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听上去就像是随时会咳出口血一般,“久久,久久……”
他的手上还印着晏久被推进抢救室之前流出来的血,这工夫已经尽数干涸,鲜血融入他的掌纹,又被冷汗洇湿,在银色的床栏上留下了几道触目惊心的掌痕。
就像是从斯樾身体里流出来的血一样。
晏家夫妇被晏恒的助理小心地送到了病房里休息,可还没过几分钟,他们就再度走了出来。
“爸妈怎么出来了,”晏恒正在听院方的专家们跟他和斯樾说明晏久的情况,见晏家夫妇互相搀扶着走出来,便从走廊的长椅上站起身,走到两人身边扶住他们,“还是先回房去休息吧,这里交给我就好。”
晏鹏江看了晏恒一眼,又转头望向斯樾,才回答晏恒道:“我和你妈……不太放心小樾。”
多年来,他们深知斯樾对小久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普通的爱人,今天的打击对于斯樾来说,无疑是灭顶之灾一样的存在。
如果院方谈及晏久情况不好的话,按照斯樾对晏久的依赖,恐怕很难撑得下去。
见晏家夫妇出来,院长忙带着专家们大步走过来问候二人的身体情况。
斯樾撑着长椅扶手站起身:“爸妈。”
“小樾,你……”晏婷婷哭得气力不足,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但她还是坚持着把话说完,“你去把……手洗一洗吧……”
斯樾低下头,一声不吭地看着沾在自己手上、依旧没有去洗掉的晏久的血。
晏久被推进了重症监护室暂作观察,家属目前还不可以进去探望。
因此掌心的血迹便成了晏久留给守在门外的斯樾的唯一念想。
“小樾。”晏鹏江抬手按了按眉心,走过来搭住斯樾的肩膀,疲惫地劝道,“你去……休息一下吧。”
斯樾艰难地找回了组织语言的能力,怔怔地摇了摇头:“爸爸和妈妈先去休息吧,我……在这儿等久久。”
在商界纵横多年,雷厉风行的晏鹏江向来难逢敌手,可今日却在医院的抢救室门口遭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
这种从未经历过的心痛让他仿佛在瞬间就苍老了许多,连带着心脏都变得钝痛不已。
谈话结束,精疲力尽的晏恒让助理送走了各科室的主任医师,他坐在长椅上,颓然地垂下了肩膀。
晏久的情况很不好。
严重的脑挫裂伤,如果后续出现了继发性血肿或者是难以控制住的颅内高压……情况还会更加严重。
就算真的幸运,醒来以后,也有很大的概率会出现意识障碍。
不过只要他能醒过来,就算变成了每时每刻都需要有护理人员在他身边照顾的人,也没有关系。
斯樾一直站在重症监护室的门前,透过那扇小小的玻璃窗,专注地望着躺在病床上的青年。
直到晏久的各项生病体征又趋于平稳了些,他才被医护人员允许进去探望。
斯樾穿上了探视服,缓缓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门。
近距离地看清躺在床上的那道清瘦身影时,他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是下意识的。
从小到大,每当目光落在晏久的身上,斯樾唇角的笑意就像是肌肉反应一样,压都压制不住。
可回归到现实,他终归是要面对无法睁开眼睛、不能同他嬉笑玩闹的晏久。
“咚咚——”
门上的玻璃被文征轻轻敲了敲。
安静地坐在床边守着晏久的斯樾被拉回了现实。
他转过头,透过明净的玻璃看向文征,眼中带着询问。
文征将斯樾暂放在他手中的手机屏幕朝向玻璃,让斯樾得以看到屏幕上的来电人。
是晓岚。
估计是帕帕长时间没有看到他和久久,所以才让晓岚打电话过来。
“久久,我先出去一下。”斯樾知道晏久听不见,但还是会像往常一样,不管做什么事情都会和晏久说一声。
晏久出车祸的这件事,想要瞒住帕帕一时自然是没问题的,可若是想要长久地瞒着他,自然是不可能的。
因此为了能够在晏久出事的头几天安抚好帕帕的情绪,斯樾可谓是下了很大的功夫。
起初奶娃娃还会听话地跟着晓岚姐姐一起玩儿,玩儿累了就被晓岚姐姐抱着送回到久久和daddy的床上睡觉。
可帕帕毕竟只有三岁,整天见不到自己的爸爸难免会感到惊慌。
斯樾只能每天从医院回到家安抚他,将孩子哄睡着了之后,又匆匆回到医院,亲自给晏久擦手擦脸,从不肯假手于他人。
不过短短一周,他整个人就瘦了六七斤,好在有照顾晏久这个使命强撑着,不然一定会跟着病倒,沉浸在他和晏久过往的梦里来逃避现实。
“小樾,总是这样瞒着帕帕也不是长久之计,”晏婷婷面容憔悴地按了按斯樾的手臂,“谁也不知道久久什么时候能醒来,什么时候又会……出意外……”
她的话说到这里,又控制不住地哽咽了起来。
没有人愿意说这些话,可这些话又不得不说出来让人有充足的心理准备。
久久已经这样了,总不能让小樾跟着他一起,变成一个失去意识的行尸走肉。
听到晏婷婷的话,斯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妈。”
.
重症监护室门前。
“叮咚~叮咚~帕帕来啦~”
被daddy抱在怀里,帕帕一脸兴奋地眨巴着大眼睛,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口的时候,嘴巴里还学起了门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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