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蹊与李景的婚事,是景阳天主早就应允的,只不过从前景阳天主以为是挖齐云仙府墙角,现在发现挖的是神君。
这就有些难办了,婚事没办法大办,还得稍微藏上一藏,不然让其他人瞧见了,九州不得翻天。宴请亲友也得拟个单子,提前发请帖。景阳天主左右算了一下日子,最后订在了七月,尚且还有一个多月的安排时间。
看着空荡荡的大殿,景阳天主叹气,忽然生出一种老父亲的悲伤,引来另两位仙主的侧目。
星悬天主同容缨传声,“徒儿啊,你也老大不小了,有没有喜欢的人呐?要不然咱也给你介绍一个?”
容缨面无表情,“多谢师尊厚爱,师尊尚是孤身一人,弟子不敢僭越。”
星悬天主:“……”
他转过身,抱着袖子闭嘴了。
容缨这几日一直戴着面具,虽然大多数人都晓得星悬天主背后那位红衣仙官是谁,但一来没人敢说,二来容缨安分守己,问心台星悬天两头跑,自然无人想不开去招惹。
他出大殿时,天色渐暗,左右的仙官行人无人敢靠近他,远远的便将他给避开了,他毫不在意,乐得清净。
拐了个弯,便看见常去的路上,一个青色的影子坐在路边石桌上,撑着脑袋拨弄花枝,没见着李景。
容缨顿步,开始考虑换一条路。
他悄无声息的往后退,却还是让人发现了,成蹊忽然回头,冲着他招了招手,“大佬!你还好吗?”
后退的步伐一转,他抬步正常的走了过去,到桌边站着,自然的坐下去,“什么好不好的,总归还是活着,李景呢?”
“他有事,先走了。”成蹊双手拢在袖子里,静静看着他,“我听他们说,你被罚去了问心台,最近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问心台是三重天门中弟子问道之地,里面有一神器,可叩问道心,只是不易久待,留久了就不是辅助修仙,而是折磨人的刑法了。
容缨戴着面具,成蹊看不见他的表情,只能听见对方漫不经心的说,“我就是个守门的,你当我进去是受罚了?”
成蹊静静看着他,容缨沉默片刻,改口道:“我真的无事。”
“他……还在吗?”成蹊轻声道。
容缨一愣,随后摇了摇头,“消失了,时间回溯之后,他的力量就越来越低,后来便压制不住我,等我醒过来以后,师尊找人帮我查过元神和识海,没有问题。”
成蹊点点头,满怀歉意的开口,“对不起,连累你了。”若是他当年能将事情处理好,便不会出现这么多的问题,不会让此间世界轮回这么多遍。
“说这些做什么,我不曾怪罪你……况且,这些事也与你无关。”容缨手动微动,淡淡道:“他消失前有句话,托我对你说。”
身后树丛微动,容缨瞥见了一片白色衣角。他嘴角抽了抽,到底还是没拆穿,轻描淡写道:“那个我……他最后后悔了,消失前很惭愧,说对不起你,让你好好活着。”
成蹊眼里的光有些黯淡,说不出是伤心或者是遗憾。但到底一切都过去了,早在他一周目身死的那一刻,便选择不再回头。
“恨他吗?”容缨问,“他那般对你,该死。”
成蹊摇了摇头,“我倒是没恨过他,只是我……只是我没有能力。他需要的是太阳,我没能引他走上一条更正确的路。”
容缨将他当成了救命稻草,而十七岁的成蹊在系统的控制下,尚且自顾不暇。容缨需要太阳,他却只是一只摇摇晃晃的烛火,勉强照亮三尺之地,无法为他照亮那太过黑暗的前路。
于是那个偏执又绝望的少年,义无反顾在错路上走到底,发了疯。
“这是他自己选的路,没什么好愧疚的。”容缨漠然道,“从前的我……便是这般性格,换了谁来都一样,不怪你。”
他拍了拍成蹊的肩,“行了,别吹冷风了,再让某人等下去,他大概就要扑过来打我了。”
花木后,李景双手环胸,眉头一挑,探头啧了一声,“你当我那么小气的?”
容缨笑了,他将成蹊拉起来,往李景身上推过去,“行了,你俩别在我面前晃,再晃我师尊就该同我说亲了。”
成蹊便也笑了出来,“走,喝酒去?”
容缨看了看天色,“下次吧,我得回去守问心台了,不然出了事,又有一堆人跟在后面骂我。”
下面的路不同了,容缨挥了挥手,忽然想起来似的,“对了,我觉得你们有时间,可以同沈星河他们解释一下。”
成蹊:“嗯?”
容缨不怀好意道:“也没什么,就是对你们两人之间的感情有些困惑。毕竟李景尸骨未寒,你便与景霄寒投怀送抱,他们还当你是为了活着忍辱负重。”
成蹊:“……”
李景:“……”
“嗯……成蹊死讯大多数都知晓,玄天君成婚的事估计没多久又得发婚帖。”容缨啧了一声,“你们这感情生活……不少人不清楚内情,在猜李兄你是不是在修什么杀妻证道的功法。”
成蹊:“……”
李景:“……”
“有时间可以去人间收几本话本子,我猜你们这几个月大概没心情关注别的,所以都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的流言传成了什么样子。”
那边容缨挥挥手溜溜哒哒走了,这厢成蹊与李景对视片刻,一脸莫名。
成蹊沉默良久:“要不……我去买本看看?”
夜深人静,成蹊翻着书页猛拍大腿,乐不可支,“为什么每本书里你都要杀妻证道啊?他们是有多怕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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