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听他这话,心里感到怪异得很,不懂为什么这人都没几天日子好活了,竟然还想做这普渡众生的菩萨。他觉得很疑惑,觉得这张脸前所未有的陌生,这真的是他周子舒吗?周云也不想再听他这临终托孤一般的话,只冷着脸说:“你若死了,他们的事情你也管不着了。”
语毕,也不再理他,独自一人走出了洞穴。
第17章 和解
待温客行彻底醒来已经是四天之后的事情了。五人在岳阳城附近的驿站买了马匹和车辆,便向着龙渊阁的方向行去。一路上气氛不可不谓古怪。温、周二人每日便是温客行哀哀戚戚,周絮一边劝他还要一边教训成岭,然后两人大吵一架,温客行夺路而逃半个时辰之后再回来做小伏低。便是千古绝唱,听一千遍也会烦,何况这两人的戏码比那裹脚布还更臭更长。
但周云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起来。周絮虽然不明白周云为何突然变得三缄其口了,但这一路上周云又是带着成岭练功,又是每日被叶白衣呼来喝去,不仅要打理这车马吃食,还要注意着行进的方向是否有偏差,实属他见过的最可靠之人。
叶白衣自然是不在乎这三人间在打什么哑谜的,而成岭则是根本没机会看出来。他天天不是被师父催着习武,便是被师伯带着练功,还要被叶前辈挑剔他蠢笨,很是委屈。不为别的,只因周云自己每日是拳不离手、曲不离口,比较一下,他便显得又懒又笨了起来。
其实周云也不知道自己这憋闷是怎么来的。他每一次意识到周絮与自己的不同时,都有种轻松和解脱,只想着弃了这些人先找个酒窖醉生梦死一遭,再把上辈子那些被毁了的、不曾见过的大好河山好好看个遍。但周云总想起那晚周絮看着他的眼睛,又想到第一次见面,他看不见时灰扑扑的瞳仁,竟觉得这世上他独独欠了这一个人。每到这时,他便只能将生平所习的武艺全部练上一练,只可怜了成岭罢了。
今日几人运气倒是好,找了个路边的驿站住了进去,总算可以少过一天风餐露宿的日子,而周云也可以少受些苦。几人休整间,那二人的剧本应该是演到夺路而逃了,便见温客行又跑了出去。只成岭还在担心师父和温叔吵架,便跑来找周云,希望师伯去劝劝他师父。他现在是不敢自己去了,免得他师父见了他,只和他说有这闲心不如多练半个时辰的功夫。周云想通了之后又开始看不惯这两人,忍不住冷哼一声,却乖乖地去找周絮了。
只见周絮坐在桌案旁,手里拿了本书,眼神却没落在那书页上,也不知飘到了何处。周云上前取走那书,他这才回过神来。周云翻了翻,竟是些志怪故事。他以前是不爱读这些鬼不鬼神不神的东西的,现在却有些怀疑这莫不是真的?他也不管自己夺人所好合不合适,一屁股坐在桌子上便看了起来。周絮问他:“今日怎么不练武了?”周云看的正是入迷,头也不抬说:“你那小徒弟便是个练武奇才也得休息休息了。”周絮一笑,道:“我看你教他比我还上心,不如就做了你徒弟罢。”周云心想,可不是我徒弟吗,嘴上却懒得回他了。
一人看书,一人便只在旁边安静地坐着,温客行回来见到的便是这一幕。他只觉得这两人一句话都不说的样子扎眼得很,便走到周絮跟前来,道:“你跟我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周絮站起身来便要跟着温客行出去。
周云叹气,放下书道:“还你,我出去便是。”
周絮见他竟然也起身往外走,柔声说道:“你且看着,我们去去就来。”
周云却立刻拉住他的手,问,你看了封三娘这一篇目吗?
周絮不知这人怎么突然问起那书来,只得点点头,却见他脸色微微一变,说:“你听不见了。”
温客行这会儿便是有千言万语,也没兴致说了,只立刻带着周絮去寻叶白衣。叶白衣见了他们三个,那被围在中间的人却一脸不在意。他扯了扯嘴角,嗤笑道:“我看这小子好的很,本来也不想活了,听不见又能是什么大问题。”
周絮并不嘴硬,说:“谁说我不想活了?”叶白衣又冷哼一声道:“你那钉子,最近没怎么发作了吧?”只见三人脸色同时一变,他继续说:“你还挺美的吧,这是在给你敲丧钟呢。你的五脏六腑已经开始衰弱,元气已经无力对抗内伤,自然就不折磨你了。”
温客行听了这话立时急了,问:“老……叶前辈,他……”
“够了!”周絮却立刻打断他,厉声说到:“温客行,你有完没完?你是可怜我,还是羞辱我?”温客行被他这么一吼,便只得闭上了嘴,神色也暗淡了下来。
叶白衣看了看这争执不下的两人,说:“我就是弄不明白,这世界上有那么多该死的人,都千方百计地想活着。你为什么不想活了?”周絮并不开口,却听周云笑了,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若是要废了这身武功,我巴不得就活这一天。”
叶白衣也哈哈大笑起来,道:“秦小子,你这俩徒弟,一个赛一个的蠢。”
第18章 封三娘
自那天发现周絮时不时会失去五感之后,温客行更乖了许多,只不敢再提让叶白衣帮阿絮诊治的事情了。不管周絮和他说什么,他也只听着并不像之前那样发了脾气便要跑出去。
这让周絮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周云倒是恢复了正常,每日里不是练武,便是和周絮一起看看书,也不知道那本志怪小说翻来覆去那么几页有什么好看。
待五人到了龙渊阁附近,已经深入蜀中腹地,这车马便不能用了。只这天色渐晚,众人便商量着为了万全还是明早再动身。正好这山脚下有一破落佛堂,名水月寺,五人便在此地借宿一晚。
周云又蹲在河边杀鱼了。这些日子下来,他感觉自己是厨艺渐长,只叶白衣对他的评价却从未改变。他听到背后有人走来,只待那人走近,他便猛地捧起一湾水花往来人身上一浇,那人果然是周絮。
周絮见他哈哈大笑的样子,只觉得牙痒痒,恨不得一脚把他踹进河里,却硬生生忍住了。他本想来帮周云的忙,现下却觉得这人活该被使唤,便只坐在了一旁,并不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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