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在这行刑的营帐中把那身官服给脱了,再解开自己的衣衫,露出前胸来。只见他胸前满是旧伤,只有左胸留下了一个曾经被钉子扎伤的痕迹略新些,却也不显眼了。
段鹏举看了看那个伤口,道:“当时被你钻了空子,你总不会觉得这次还能从这活着走出去吧?”
周云轻笑两声,摇了摇头,说:“这是我应得的。”
段鹏举从那盒子中,取出一根钉子,说:“既然上次只钉了这么一颗,那这次便将它留到最后吧。”说着,他将手中的钉子毫不留情的扎入了周云的经脉之中。
这第一颗钉子钉进去的时候,周云感到钉子里的毒霎时间便在自己的七经八脉中游走,疼得他立时便出了一身汗。
等打到第二颗,第三颗的时候,那疼痛已经开始慢慢麻痹他的大脑,他好像逐渐开始习惯这种痛楚了。
再到第四颗,第五颗的时候,他脑子里浮现出周絮每次内伤发作时的样子。他想到了周絮五感渐失时灰暗的眼眸,还有周絮假装自己听得见、必须努力盯着别人说话的嘴时的表情。他觉得有点想笑,但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笑没笑出声来。
等到第六颗的时候,周云却有些愧疚了。他怕周絮知道自己死了,也像那天晚上一样地哭,哭得那么伤心,那么脆弱……
段鹏举拿起最后一颗钉子,冷笑一声,说:“周子舒,老段送你最后一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铁扇飞来将段鹏举击飞了出去,只听一人大喊:
“阿絮!”
第34章 交换
周絮睁开眼睛,便看见张成岭一脸关心地望着他。见他醒来,张成岭立刻道:“师父,你醒了!”
周絮坐起身来,他感觉自己还不甚清醒,却突然想到周云顶着一张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抚了抚自己脸上的痣,如同雷劈一样地起了身要去找他,却发现自己正身处密室之中。
周絮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却又好像夹杂着一丝恐惧、担忧,但不过片刻他就收拾好了自己脸上的表情,对张成岭道:“你师父是不是被他们带走了?”
张成岭一时有些困惑,想着,师父不是在这里吗?不是师伯被带走了吗?为什么又说是师父被带走了?
周絮沉着脸,道:“我易容成你师父想替他去晋州,却被他点了穴道。”
听了这一模一样的说辞,张成岭脑子里已经是一团乱麻,只他心性单纯,不疑有他,泪眼汪汪地问道:“那,那师伯……师父会不会有危险?”
周絮看了看因功力消耗过度还没有醒来的温客行,对张成岭说:“你在这守着你温叔,要是他醒了让他带你下山去平安银庄寻七爷和大巫他们。”
张成岭听他这话便知道他要去追天窗一行人,立刻摇头道:“不行,我也要一同去寻师父他们!”
周絮眉头一皱,说:“追上了他们难道靠我一个人就能把你师父救回来吗?我是让你去搬救兵。”
听他这么说张成岭却是懂了,只得不情不愿地接受了他的提议。
周絮感受到了密室之中的温度,便将身上的蓝色大氅脱了去,又从角落里翻出来一包当年师父的遗物,指了指右边的一处暗门对张成岭说:“天窗的人定然是放了火,这间密室在山庄侧面的地下,从右侧出去便能到梅林。”他见张成岭点点头,便打开了机关,从右边那暗门走了出去。
周絮一边往外走,一边从包袱里掏出一张人皮面具扣上,手里还时不时在脸上以及脖子的接缝处涂涂抹抹,还没走到出口,他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样子。最后,他将包里那两件灰白的袍子掏了出来,穿好后在肩背部调整了一下,就感觉整个人仿佛壮硕了一圈的样子。
他清清嗓子,又在自己的喉咙上按了按,当他再开口的时候,已经完全是周云的声音了。
“周子舒,你给我等着。”
当周絮追上段鹏举一行人的时候,已经出了昆州的地界了。段鹏举骑着马,后面跟着浩浩荡荡的车马兵官,还押解着一辆锁死的马车。
虽然他和张成岭说去找七爷和大巫搬救兵,但是周絮心里清楚,自己绝对不可能冒险让七爷回晋州。而一路上段鹏举必然会严加看守周云,如果贸贸然前去营救,等同于把杀了周云的刀送到段鹏举手里。
考虑到这两点,周絮觉得要靠自己把周云救出来,回到晋州再动手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他看着那一行车马朝着晋州的方向而去,突然感觉有些茫然无措。
周絮终于是明白了,明白周云为什么总是显得那么疏离又孤独。这个人是周子舒,但是又不是周子舒。他像是飘来此间世界的一缕游魂,没有来处也没有归处。他只能笑着抚摸他们相似的脸,再选择用他们共同的名字死去。
周絮收回视线,不忍再多看一眼那马车。他转过身,往昆州的方向奔袭而去。
周絮回到昆州平安银庄的时候,七爷和大巫应该是到了。小二见他面生,将他挡在了外面。他便向那店小二作了个揖,说自己是周子舒的师兄,前来寻张成岭。待那店小二通报了里面,这才出来领了他进去。
周絮一走进去,便看见张成岭冲了出来。张成岭看了看他,立刻意识到这个师伯应该是换了易容,便快步走上前来问:“师伯,师父呢?”
周絮摸了摸张成岭的头,却见景北渊也走上前来。他给周絮作了个揖,道:“周师兄,在下景北渊,行七。”说完指了指旁边的巫溪,继续道:“这位便是南疆大巫。不知道子舒现在情况如何?”
周絮便也抬手作揖,恭敬道:“谢七爷为了子舒千里奔波,在下铭感五内。”
“你们俩别在这虚头巴脑的了。周云,阿絮人呢?”温客行见了这两人还在寒暄个没完,着急道。
周絮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他们戒备森严,又是在官道上,我不敢离得太近。我远远看着,他应是被关押在了一辆马车里,不像有性命之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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