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临城外有一片桂树林。
正是秋日,桂树林里香气馥郁,再去寻那香气时,却又再找不到,令人怅然若失。
夜深人静。
周围静得人发慌。
龙离有些害怕。
一轮圆月挂在天空,月光淡淡,树干漆黑,还有凉风吹拂过草地。
终于,一点萤火从远处闪现。
龙离紧张地盯着那光点。
终于,光亮靠近,陈先勇手中提着灯,缓缓走了过来。
烛火摇曳。
“来得这么早?”陈先勇挑眉,嘴角笑容邪肆。
龙离面无表情地看着陈先勇,语气冷淡:“陈将军深夜喊我到此,有何目的?”
“当然是有要事,要与龙公子商议。”陈先勇咧嘴笑,露出一口黄牙。
龙离蹙眉,只觉恶心:“什么要事?”
“春满楼,沈妈妈,不知龙公子听没听说过?”陈先勇走近两步,眼底满是戏谑。
龙离一愣,随即恍然。
陈先勇这是从北澈方面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么?谁告诉他的?北秋凌是否也知道了?怪不得那日在船上他会做出那种挑拨离间的事来,原来是认出了自己。
今晚他打定主意来见陈先勇,就是抱着给帝华嵘刺探情报的念头,于是他装作一脸惊慌地说:“你怎会知道?”
“哈哈!”陈先勇脸上笑意更甚,“我不但知道这些,还知道你是春满楼里的小倌,若是让二皇子知道你不过是个卖笑的小倌,到时候他还会要你么?嗯?”陈先勇一边说,一边肆无忌惮地上下打量龙离。
龙离心中冷笑。
这件事,殿下早就知道了。
龙离于是道:“我当时并未出阁,更何况,我与殿下患难见真情,他必然不会在意我原先的身份。”
“哦?连你是敌国细作也不在意么?”陈先勇挑眉,仿佛胜券在握。
龙离面上一愣,随即半是不解半是慌张地看向陈先勇:“你是什么意思?”
“呵呵,你猜?”陈先勇眉毛轻动,笑容满面。他缓缓道:“最是无情帝王家,你对帝华嵘心动,可曾想过他是不是也爱你呢?”
龙离心中剧震。
可曾想过?
怎么可能不会想?
可是……他不敢问出口啊……
明知陈先勇是在挑拨离间,但龙离还是感到心口刺痛。
“我问你,帝华嵘有对你说过一句”我爱你”么?”陈先勇质问。
龙离瞳孔骤缩,低下头去。
没有。
“男人骗人上床时,最不吝啬说”我爱你”这三个字了,他有施舍给你么?”
也没有。
一次都没有。
“如此这般了,你还相信那个人是爱你的?哈哈!真是笑话!”陈先勇放肆大笑。
龙离垂着眼,心口如同被一块沉重的大石堵住了一般喘不过气来。
似是看出龙离内心的悲痛,陈先勇凑到龙离面前,两人之间瞬间只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距离。
龙离勐地后退,目光警惕:“你要做什么?”
烛火摇曳。
陈先勇嘿嘿地笑:“不要怕,我怎么舍得伤害你呢?”说着,他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伸向龙离。龙离正要后退,却听陈先勇忽然道:“牵机,知道么?”
什么?
龙离愣在原地,在脑海中搜索关于这两个字的记忆。他忘了逃离陈先勇的手,一时竟任由对方抚摸自己的长发。
牵机。
拥有前世记忆的他,自然很快想起这是什么。
北澈皇宫内广为流传的秘药,剧毒无比,服用者平时毫无症状,但5年时间一到,必然毒发,并且到那时,便是药石罔灵。
因为这种毒实在太可怕,因此被北澈皇族列为禁药。但有人的地方便有江湖,有人的地方便有争斗,牵机毒至今仍然被作用于北澈后宫之中,成为妃嫔们斗争的工具。
只是,陈先勇忽然谈到这毒做什么?
正想着,只听陈先勇道:“你恐怕不知道,你已经中了牵机之毒吧?”
“不可能!”龙离瞳孔骤缩,想也不想地反驳。他只顾着震惊,一时竟没察觉陈先勇眼中一闪而逝的狡诈。
“怎的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陈先勇冷笑,“我便不妨告诉你吧!春满楼乃是北澈建立在东华的据点之一,专门负责打探东华消息,以及培养细作。你,就是沈妈妈原本准备好的重要细作之一。谁知你居然逃了,可惜了,命运又让你遇到了帝华嵘,兜兜转转,你还不是要受人摆布?是不是很可笑?”陈先勇看着龙离眼中的震惊与迷茫,不禁感到越来越兴奋。
他就喜欢看到别人痛苦的样子。
龙离惶然地低下头。
是了,沈妈妈乃是北澈皇族安插在东华的线人,她的手里怎么可能不掌握着一两个毒药?是了,前世的他似乎就死在逃离春满楼后的第五年。在第五年里,他的身体莫名其妙地虚弱下来,并且小病不断,常常晕倒吐血,最终死去。这不正是中了牵机之毒的症状吗?
可是……
龙离眼中闪过一抹犹豫。
牵机之毒虽然难以察觉,但在第五年病发时就能显露痕迹。四大国的御医基本都知道牵机毒,了解它的病症。他当年发病时,帝华嵘有为他招来御医,然而那些御医却纷纷声称诊断不出自己的病因。
这是为何?
是那些御医在骗自己,还是帝华嵘在骗自己?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病情?
龙离想不通。
不过现在却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因为,陈先勇居然主动曝光春满楼与北澈间的联系!这才是重点。
龙离抬眼紧盯着陈先勇,质疑道:“将军怎知春满楼与北澈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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