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执息微微低头,表情还是很冷淡,张张唇想说什么,又放弃,只是道:“水池清理好了,现在想去玩么?”
才换过的水很清透,能清晰看见红色小鱼游动的轨迹。
鲤鱼鳞片的颜色很是漂亮,靠近背部的地方却有几道不甚明显的纵向的伤痕,鱼鳍下的几片破损。
硬生生破坏了和谐的排布,显得残缺。
戚执息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莫名拧眉。
等幼鱼游舒畅了变回人形从水里钻出来,才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又走了。
少年浑身湿漉漉的,头发滴滴答答落着水,软软垂下,那对时常遮掩的带着白色斑点的红色鱼鳍半点挡不住,完完全全暴露在阳光下。
白色的薄卫衣被水浸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好看的线条,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撑在黑色的瓷砖上,分外显眼,脸上的表情懵然无辜,教人想起童话故事里初次浮出海面好奇张望人类世界的小美人鱼。
只是“小美人鱼”心情不怎么美好。
衣服灌了水,行动比平时沉重了不少,穿起来也不太舒服。
他琢磨下次还是先脱光再下水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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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间打算换衣服——他那点稀薄的妖力甚至无法做到把衣服烘干,进了屋才发现戚执息留给他的手机在响——据说是妖管局要求的,生活在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幼鱼一开始并不知道这于他而言十分少见的玩意儿叫什么如何使用,还要戚道长手把手教学,得亏他上手快,不然按戚执息的性子怕是没耐心教第二遍。
他按下接听,就听到苏康欢快的声音:“幼鱼,在戚道长身边感觉怎么样?他没有不负责任的把你扔在一边吧!要是他对你不好一定要说哦,我立马叫我哥,唔,就是我的监护人,把你抢过来。”
幼鱼开着扬声器把手机放到一边,抓住卫衣的衣角,正准备脱,才突然想起自己现在只有身上的衣服可穿。
幼鱼:……
这倒不能算是戚执息的疏忽。
他实在没料到这世上居然会有妖力如此孱弱的妖。
但布料湿答答的贴在身上着实不好受,幼鱼干脆脱光了捂进被窝,一边探出手臂捞手机一边回答:“我在这里挺好的……能听清么?”
“那我就放心了,对了,我发现你的个人基础信息还没填,现在咱们在电话里解决了吧!”总算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是有正事,苏康才收敛许多,正声道:“姓名性别我帮你填了,能问问你现在多少岁吗?”
多少岁……幼鱼有点心虚:“300?”
具体是多少数字他着实记不清楚。
“好,妖龄300……”
苏康:……
苏康:?
他颤声问:“等等,多少?是我幻听了吗?我好像听到了个不可思议的数字。”
幼鱼的下一句话残忍的打碎他的幻想。
只听电话那边轻轻嗯了一声,颇为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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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撑着职业道德为对方填完单子,苏康挂掉电话以后趴在桌子宛若废狗。
汪呜呜呜呜呜。
还以为新来的小妖与他相差不了多少,他能凭借着在妖管局工作两年的经验过过当大哥的瘾,没料到幼鱼能空长他好几百岁。
他的大哥梦,破灭了。
是他太傻,他光知道偏僻地方便捡妖,怎么就没想到偏僻地的妖大多比他年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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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执息拿着膏药进来的时候,幼鱼已经窝在床上睡着了。
衣服裤子平整的搭在窗边,时不时会掉几滴晶莹的水珠。
少年的身形在床幔下影影绰绰。
他轻轻拨开米色帷幔,悄无声息将白色小瓷罐放到枕边。
幼鱼一觉睡到第二天天明。
起身准备收晾在窗边的衣服,转眼瞧见枕边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被小巧精致的瓷罐压着。
他这才知道戚执息来过。
少年指尖捏着瓷瓶口摩挲,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背部早已愈合的伤痕,神色莫名。
许久,才叹了口气。
“好可惜,现在用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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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边的衣裤也干透了,幼鱼把它们收了起来,难得看见戚执息站在廊下望着水池出神。
他这才发现青年耳朵上吊着的坠子不是实心,被钻了两个不规则的孔,两边的花纹仔细看像一对弯折裹起的羽翅。
听见动静,青年微微侧头。
他少见的没穿道袍,而是宽松的黑色短T,下半身套了条黎色半截裤,长长的头发用发带高高束成马尾,丝毫不显女气。
望过来的视线很冷清。
“要和我一起出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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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晓常昨天同幼鱼告别后其实没急着走。
他去找了戚执息。
既然做了监护人,不管是谁,都得承担起作为监护人的责任。
选择道士做监护人,不止是因为他们能在小妖失控时扼制住,也是因为只有在人类身边才能学到一些他们妖不具备的特别的东西,更好的独自在人类社会生活。
他劝他出门的时候最好多带上幼鱼,毕竟很多很多事情说说就能会的,末了笑着补充道:“这孩子还是红鲤,天生灵物,戚道长再怎么厉害,同鬼怪阴物打交道也总会有猝不及防的时候,带上他也算是重保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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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鱼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点头。
他可太好奇戚执息平时都在干什么了。
戚执息带他去的地方是隔壁市的一所中学。
路上幼鱼还是晕了车。
他发誓,他这辈子同人类发明的这种挨千刀的交通工具不共戴天。
有所求的是学校的校长,凭着与戚执息师父的人情找上来的。
本来不该戚执息来处理,只是他师父正好在忙另一个单子,结了缘不做又欠下因果,干脆把徒弟给推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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