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着安德烈歉意的目光,褚庭灿郑重道:“我不会离开,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褚庭灿永远记得,在母亲去世后,父亲终日酗酒的幼年,是这个身体不好的小老人默默给他关心,后来父亲自杀,他被他的叔叔维克多收养,维克多纵容其他兄弟姐妹欺负他时,也是安德烈在跟奥利加夫人冷战十几年后第一次找上门,他请求收养褚庭灿,奥利加夫人以胜利者的姿态应允了,褚庭灿的成长这才有了一丝喘气的空间。
“这可不明智。”安德烈语重心长道:“我看得出来,你舅舅很关心你。”
“只是因为,我是他姐姐的儿子。”褚庭灿看起来稍显低落。
安德烈因为褚庭灿的孩子气笑了起来,他道:“孩子,我对你好,也是因为你是我儿子的儿子啊。”
“那不一样,安德烈。”褚庭灿认真道:“我们相依为命。”
安德烈眸光闪烁,他总是不忍心苛责褚庭灿,尽管知道这孩子有很多缺点,感情上也不算检点,但安德烈一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私心觉得,小孙子已经很苦了,如果有能让他开心的事,那就让他去做吧。
可是,这次回来后,安德烈听说这孩子在中国惹了不少麻烦,其中就包括感情债,他一直想找机会问问,但褚庭灿总是盯着手上的镯子黯然神伤,安德烈也没机会问。
安德烈倒是想找褚京问问,可惜他俩语言不通,而且褚京每天忙着找阿列克谢家的麻烦,貌似不太有时间。
安德烈想,等过段时间吧,或者,等褚庭灿自己愿意告诉他。
“我想吃布林饼了。”安德烈咂摸着嘴巴说。
褚庭灿起身:“我去让阿姨做。”
“不行。”小老头一本正经道:“要吃鲍曼大街那家老牌的。”
褚庭灿顿足,不赞同道:“外面的不健康。”
“哼,有什么不健康的?你就是不想跑腿。”安德烈目带指责地说。
褚庭灿哭笑不得道:“又不远,我不是怕跑腿,你刚出院,还是少吃外面的东西。”
安德烈竖起食指,商量道:“就一张。”
“好吧,那千万不能让护工阿姨知道。”褚庭灿妥协了。
安德烈满意了,趁褚庭灿穿羽绒服的空当,他交代:“晚上邀请你舅舅来吃饭。”
褚庭灿边出门边说:“就算不邀请他也会来的。”
“得邀请,这是礼节。”
“好的,爷爷。”
二月初,连下了三天大雪后,街道上被一片苍茫覆盖。
喀山是一个颇有宗教色彩的城市,除了现代城市的繁华,它有一份独特的空旷寂寥。
街道还没来得及清理,阳光洒在细腻的雪地上,将褚庭灿的身影拉得绵长,褚庭灿鼻尖微红,踩在嘎吱嘎吱响的雪上,手里拎着一堆俄罗斯的特色小吃。
虽然褚庭灿觉得给安德烈吃这些很不健康,但他看到好吃的就是想让安德烈也尝尝。
大不了就让他咬一口,尝尝味得了。
路过街边的花店时,褚庭灿停住脚步,想起来客厅的花好像要换了。这些事原本不用他做,可他想起上次阿姨买的香水百合安德烈并不喜欢,想到这里,褚庭灿还是进门了。
褚庭灿挑了一大捧向日葵,等待工作人员包装时,他看到了玻璃花瓶中的白色紫罗兰,回忆不自觉地被牵动,他下意识往紫罗兰的方向挪了一步,指尖将要触碰上白色的花瓣,店员突然出现,礼貌道:“先生,不买的话请不要触摸哦。”
褚庭灿不太乐意地收回手,“这个,帮我拿九十九支。”也不知道在跟谁赌气。
店员道:“不好意思先生,只剩下八支了。”
“那、都包起来吧。”
另一个店员拿着一大束向日葵出现,递给褚庭灿:“先生,您的花。”
褚庭灿双手接过来,“谢谢。”他调整好姿势,不得不说,这束向日葵几乎占据了他一半的视线,而且他手里还提着一袋零食,褚庭灿苦恼地想,要不先把东西送回家,或者让花店送货上门?
褚庭灿思索得过于专注,以至于忽略了店员的交谈。
“今天向日葵和紫罗兰卖得很好。”
“没错。”
在褚庭灿纠结的功夫,店员已经把紫罗兰包装好了,还配了情人草和尤加利叶。
褚庭灿单手抱着两束花,另一只手提着零食袋,太多东西带来的行动不便已经让他开始不满,特别是在出门时,由于视线被挡着,他差点摔倒,一句脏话正要脱口而出,一只手突然出现,扶稳了褚庭灿的手臂,于是,到嘴边的脏话转成感谢:“…谢谢。”
“不客气。”熟悉的声音用中文回答。
褚庭灿蓦地抬头,看清了眼前的人,“……”他呆愣在原地。
霍斯行的怀里也有两束花,一束向日葵,一束紫罗兰,只是他那束紫罗兰要大得多,他径直略过褚庭灿,走进花店里,微笑着看向店员,温文尔雅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刚才买花时,好像有东西落在这儿了。”
没等他说完,店员就拿出一个轻便的公文包递给他,“是的,先生,您可要拿好了。”
“谢谢。”霍斯行微笑颔首。
几不可见地呼了口气,眼镜片上的浅薄雾气出现又消失,霍斯行状似随意地转身,看到褚庭灿仿佛宕机一般地卡在门口,他走过去,“麻烦,让让。”霍斯行客气道。
褚庭灿僵硬地让出位置,眼睁睁地看着霍斯行离开,他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的花。
走出四五步后,霍斯行停下脚步,褚庭灿的心脏再一次提到嗓子眼。
霍斯行侧身看向他,语气略显无奈:“不走吗?”
141/154 首页 上一页 139 140 141 142 143 14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