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孟婆汤吗?”少年到底在见鬼协会待了那么久,按照他们协会所了解的,人死后该先喝孟婆汤啊,不喝总感觉亏了。
“……不喝。”慕邪有瞬间接不上话来,对少年这话无奈又好笑,“清何熬汤不好喝的,我怕你们喝吐。”
“清何是谁?”少年好久没能说话了,一能掌控自己的嗓子就兴奋得不行。
“……孟婆。”慕邪彻底气笑了,“我说你们这个协会,还真是学什么都只学半边啊,单知道孟婆,不知道孟婆叫清何?”
“不知道啊。”少年摇了摇头,倏地拿着香走近慕邪,“欸?那你怎么知道的啊?”
“呵,清何可是我……”慕邪觉得自己捉妖世家传人的身份受到了侮辱,话刚起头又生生咽了下去,单手捏了个手诀,“你管我!快点走!待会香燃完了,你们还没找到尸身的话,我就收了你们!”
本还想再聊上几句,可这话一出,那两位少年便被慕邪的架势吓到,害怕真被他收了去,对视一眼,握香就跑,不出半晌,宿舍里就只剩下慕邪和灿思悟两人。
安静片刻,就连慕邪都准备去洗澡睡觉时,灿思悟却突然冒出一句:“所以,清何是谁?”
细听,那语气里还有一丝愠怒,慕邪悻悻摸了摸鼻子,敷衍道:“孟婆啊。”
“你方才不是这么说的!”灿思悟眉川一紧,那表情委屈得不得了,看得慕邪心生罪恶,抿唇坦白,“不好说,她算是我的……祖师娘?反正,她熬汤不好喝。”
听到“祖师娘”三字,灿思悟才彻底放下心来,又觉得奇怪,继续问道:“你如何知道的?她熬汤不好喝。”
一提到这汤,慕邪就忍不住翻白眼。
那时他还小,经常一个人待在捉妖堂。某天,堂中突然蔓延出一片彼岸花,那个叫清何的女人就踩着彼岸花,出现在了他面前。还非说他可爱,要给他熬碗汤喝,那时年纪小,给什么都吃,想也没想就喝了一口,那难以形容的味道,他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
从未喝过如此难喝的汤!!
有时候慕邪甚至想,也许自己以前并不挑食,都怪清何那碗汤。
“怎么知道的你别管,你知道不好喝就是了。”慕邪眉头一蹙,味觉再次浮现出那奇妙的味道,苦得他连吃了几块糖进去。
灿思悟被慕邪的小表情撩得心痒,暗哑着嗓子上前,捧住慕邪的脸,“我……唔……”
未等灿思悟说完,慕邪便重新剥了一颗糖塞进灿思悟嘴里,“那个留给你收拾,我去洗澡了。”
说罢,慕邪拿了睡衣就进了浴室,只留灿思悟站在原地,尖牙咬着硬糖,神色晦涩难辨。
浓郁的鬼气压制性地袭来,阵法中央的墓灵,害怕地打了个哆嗦。
等慕邪擦着头发出来时,房间里早没了恶灵的气息,除却某将军还未散去的鬼气余息,整个宿舍干净得像被人用清鬼咒反反复复清理了几遍。
慕邪眼底浮现出一瞬惊讶,走到先前画阵的地方,那阵法还在,但有些破损残缺,轻轻在阵法上扫了几脚,慕邪没忍住轻笑一声,看来灿思悟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藏拙一点。
因为打湿纱布的原因,慕邪干脆把左眼上的纱布拆了下来,左眼的视力还未完全恢复,不能多用,他也没多看,想着先睡一晚,明天去医院换药,顺便给祁之昂讲故事,和他告别。
刚躺上床,灿思悟便从身后黏了上来,手抓住他的一缕湿发,用鬼气烘干,全程不语。
可那鬼气汹涌得太过奇怪了,慕邪担忧地转过身来看他,只见灿思悟两眼通红,意识像是陷入了魇里,不复清明。
“灿思悟?”慕邪试探地轻轻拍了拍他的脸,却被灿思悟大手盖住贴在脸上,尝试着抽了几次都毫无用处,只得任他将手抓住,温声唤道,“灿思悟?听得到我说话吗?”
喊了几声没有回应,慕邪正打算招个魂,面前之人却突然抽泣起来,灿思悟将脸贴在慕邪手心,委屈地哭喃着,“哥哥,别不要我……我很听话的……”
“…………”慕邪懵懂地眨了眨眼,有些不知所措,又有些郁结,灿思悟口中这个哥哥是谁啊!
还没等慕邪从“哥哥”的刺激中回过神来,灿思悟又转换了神色,他眼里似有愠火在烧,扯过发带遮住慕邪的眼睛,倾身吻了上去,“为何不要我!为何要抛下我!!慕晚川,这是你自找的!”
那狼崽心火撩野,郁愠得不行,却又不舍伤到怀中人,只得将所有都转换成厮咬,作为抛下他的惩罚。
温热的血珠沁入唇缝,淡淡的玉兰花香勾回灿思悟半分理智,他涣散的瞳孔渐渐归原,错愕地盯着怀中人微裂的唇角,“慕邪……”
“走开。”慕邪轻轻动了动嘴角,语气平静,那伤口细小难辨,可偏偏就是疼得厉害。
“慕邪,我……”灿思悟听不得慕邪这般语气,无由来的心慌起来,俨然有要哭的架势。
“走开!”慕邪深吸了口气,也不管蒙在眼上的发带,直接转了个身,背对着灿思悟,“你咬疼我了,灿思悟。”
衣服摩挲着被子,发出细微的沙沙声,灿思悟躺在慕邪身侧,思绪宛如一团乱麻。
他方才,似乎对着慕邪喊出了另一个名字。
可那个人,是谁。
为何想到那人,他本不存在的心,也会无由来的绞痛难耐。
“是想起来了么?”不知过了多久,慕邪低弱的声音才打破死水般的平静。
“嗯?并未。”灿思悟答道,终是壮起胆子将慕邪重新揽回怀中,吐露出心声,“慕邪,我不想记起那些从前往事,倘若我做错了什么,你原谅我好不好?我只想和你结契,你不喜欢就告诉我,我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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