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黎朱白正昏昏欲睡地靠在床上读一本关于非洲野生动物保护的科普类书籍,闻声迅速下床,来不及换下睡衣,随便披了一件毛外套,趿着拖鞋,有些警惕地凑近猫眼察看来人。
他顺着猫眼向外看了一眼。只看了这一眼,他就迅速打开了防盗门。
“你怎么来了?”
黎朱白压低着声音说话。虽然四周无人,毕竟夜色已深,为了避免楼道间回声扰人,他努力控制着音量。
门口是肩上挎着一个大包的徐宇,穿着单薄的卫衣,简单戴着连着卫衣的帽子。大概是淋着雨来的缘故,他前额的头发湿漉漉的。
自从上次分开以后,徐宇没有给他打电话也没有发消息,而黎朱白也忙着备课与写稿,没有主动联系他。两人这一周来几乎是保持着断联的状态。
“我一个人在家,”徐宇垂眸静静注视着黎朱白,“太安静,睡不着。”
黎朱白什么也没说,看着水滴从他的包上一滴滴滑落,在地上积成一小片潮湿。
徐宇永远不记得打伞。他觉得雨的原理在于“借风使力”,就算打了伞也会淋湿。因此除非雨量过大足以把人浇透,他绝不打伞。
两人就这样无言相对着站了一会儿,冷风瑟瑟,肆意地灌进家门。终于,徐宇开口道:
“外面很冷,我能进来吗。”
黎朱白心中还在纠结,身体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往旁边让了让,徐宇就这么自然而然越过他走了进去。他的肩膀擦到了黎朱白的毛线外套,留下一串分明的水珠。
黎朱白去衣柜里取了一块干毛巾递给徐宇:“别着凉了。”
徐宇却没有接,他选择坐在餐桌前的木椅子上——因为他知道黎朱白不喜欢沙发被弄湿。
他抬起下巴望着黎朱白:“这么晚,你怎么还没睡?又有工作吗?”
“还不是因为你。”黎朱白没好气地说。
徐宇好像很快把这句话当真了,他低下头,不再说话。
黎朱白见徐宇迟迟没有接过毛巾,他干脆直接上前裹住他被打湿的脑袋开始擦。
徐宇没有反抗,乖乖地闭上眼任他揉搓。毛巾很柔软,还带着一股清新的肥皂香气。在安心的氛围中,他抬眼看向黎朱白,好像想要说什么。
黎朱白马上注意到了徐宇有些不对劲的眼神,果断在这时收了手。他把毛巾裹在徐宇脑袋上,拍了拍他的头。
“差不多了,再用吹风机吹干就没问题了。”
说话他自顾自离开,还扔下一句“沙发上有毯子,冷的话就开空调”。
徐宇愣愣地坐在椅子上,眼神跟探照灯似的看着黎朱白慌里慌张地离开。
他任由着毛巾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他知道黎朱白肯定是想起了那天酒店里的事。毛巾粗糙却柔软的质感也让他想起黎朱白靠近他时的情景。
窗外的雨还在下。客厅洒下冷光,而黎朱白的房间里则打着暖黄色的灯。
听着雨不断敲打在屋檐上的声音,徐宇知道,黎朱白不可能不清楚自己家只有一张床,也不可能不清楚他来到这里的意图。
但是徐知雪刚过头七。而且他大半夜淋着雨过来,他肯定不忍心把他赶走。
黎朱白就是这样,高中时他半夜跑来,他不忍心赶走他,现在他也不会把徐宇赶出去。
徐宇把毛巾从头上摘下来搭在肩上,走进了黎朱白的房间,却没有进去,只是靠在门口,敲了敲门。
“朱白。”他倚在门边,看着黎朱白坐在床上,盯着手里的书看。
黎朱白抬头看他:“怎么了。”
“今晚我睡哪里?”
“你想睡哪里?”
徐宇用下巴点了点房间里面:“我想睡床。”
“行啊,那我睡沙发。”黎朱白答得干脆利落,他合上书,打算下床。
“不是,不是……”徐宇赶紧阻止他,心虚地揉了揉额前的头发,“如果要睡床的话,我们一起......”
“你做梦。”黎朱白瞬间明白了他的司马昭之心,果断拒绝。
徐宇坚持道:“朱白,我们好久没有一起睡一张床了。以前我们不都是睡在一起的吗?”
“这不一样。那时候你在关键时期,而且你现在长大了,我这小床也容不下你了。”
黎朱白放下书,一转头差点吓出心脏病,徐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像一只小狗一样眼睛圆溜溜地蹲在床前看着他。
“可是客厅里很冷。”徐宇可怜兮兮地说。
看到黎朱白无比纠结的表情,徐宇心中暗喜。他知道自己又成功了。
黎朱白从衣橱里抱了两床被子出来。徐宇插着手站在一边看他,问:“我之前盖过的那床被子呢。”
黎朱白说:“扔了。”
徐宇拿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
黎朱白好笑地睨了他一眼,笑他竟把这句话当真。他把手里的两床薄被子扔上床:“吃灰很久了,没别的厚被子,你就拿夏天的被子将就一下。”
他正给徐宇铺着被子呢,抬眼就看到徐宇眼神一直往他的被窝方向瞟,他果断地告诉他:“别想。”
徐宇露出明显的失望神情,本想过来搭把手的,这会儿不高兴了,干脆一屁股坐在床上故意干扰他。
黎朱白家里只有一个独立的卫生间。以前徐宇都是等着黎朱白洗完再进去。他知道黎朱白很爱干净,几乎是到了有些洁癖的程度。但今天他什么也没带过来。
徐宇知道黎朱白这儿的规矩。如果不洗澡就别想上他的床。徐宇有时候总觉得,不管是从前多么邋遢的人,只要在黎朱白身旁待上一段时间,准能养成爱干净的习惯。
黎朱白打量他一番:“你淋了雨,去洗个澡吧。”
徐宇蔫蔫地答:“我什么都没有带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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