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接起了电话,劈头盖脸地问:“喂,你车钥匙给你陈嘉了吗,车都要走了你催催他……”
“葛西……”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气喘吁吁的。
葛西一愣,是陈嘉的声音:“怎么是你接的?”
“葛西,”电话中陈嘉的声音呼吸声粗重,打着哆嗦,“你过来看一下,他好像没有呼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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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过敏
徐宇睁开眼。眼前一片朦胧,什么都没有。他又闭上眼。
外面传来嘈杂的人声。他听到身边传来惊呼:“喂,你快来看,他醒了。”
传来一个女声:“徐宇,徐宇?你听得见吗?”
徐宇很快又失去意识。他不知道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
无所谓。都无所谓。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恢复了意识。他听到有哭泣声,那是谁在哭。他努力地睁开眼睛。眼神隐约地浮现一个女人的身影。他又闭上眼睛。
他做了一个混沌的梦。梦里他进入了一片黑暗的森林,他漫无目的地走啊走,逐渐感到自己踏足一片幽暗潮湿的沼泽地,小腿上面沾满了粘稠恶心的湿泥,还有老鼠吱吱地鸣叫,他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一个人影逐渐靠近,他想让他把自己救起。待到看清他的面孔,他终于认出这好像是黎朱白。不对,他看不清他的面孔,只模糊识得他的身形。可他的本能认定这就是黎朱白。
他很高兴,他确定自己得救了,他看着黎朱白安心地任由自己往下沉陷。可黎朱白却一动未动。徐宇的嘴巴开开合合却发不出声音,他大叫一声,黎朱白突然笑了,他走过来狠狠往他头上踩了一脚,直接踩在他的面门上,一下将他全部沉进沼泽底。
徐宇猛得坐起来,大口地喘着气。
座位旁边坐着葛西,她手上拿着一块毛巾。这块湿毛巾大概就是梦里的“沼泽”。
看见徐宇毫无预兆地醒来,她没有被吓到,只是冷静地用刚才的姿势看着徐宇:“你醒了。”
“走开。”他艰难地说。大概是很久没开口说话的缘故,他的嗓音有些沙哑。
葛西没有动弹。她歪了歪头:“你刚才一直在喊黎朱白的名字。”
徐宇在心底叹了口气。
“你以前知道自己酒精严重过敏吗。”葛西接着说,“还是说你是故意的。”
“走开。”徐宇又说了一遍。徐宇想让声音变得凶狠,可他感到声音随着嘴唇的颤抖也猛烈打着哆嗦。
葛西欲言又止地叹了口气:“随你。”她把毛巾扔进地上的脸盆里,走了出去。
徐宇重重倒回床上,捂住自己的脸,将自己蜷成一团。他竭力阻止着自己去回想发生的一切,可是所有事实心怀不轨地在一瞬间涌入他的脑海,让他几乎头痛欲裂。
他恨葛西他们,如果没有他们,自己说不定就不必醒来了。
他也恨黎朱白——因为他很快意识到令他绝望的一点。黎朱白根本没有出现。
但是他最恨的还是自己。懦弱无能的自己。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护士大概是收到了葛西的通知,打开房门走了进来。
“这位患者。”她用毫无起伏的语调重复了好几遍,把徐宇从被子里叫出来,开始给他做一系列基本的检查。徐宇麻木地睁着眼睛,直视头顶的灯光,任由她摆布自己。
他问护士:“我睡了多久?”
护士抬头看了他一眼:“三天。”
徐宇忍不住笑了起来。
护士用看精神病人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很快结束了工作,匆匆出去。
三天啊,都已经三天了。黎朱白完全没有来找自己的打算。
刚刚收起神经质的笑容,他抬头看见葛西抱着双臂靠在病房门口看着自己。
还没等徐宇发话,她先抬手制止他:“别急着赶人,只说一句话,我马上就走。”
葛西顿了顿:“你不觉得你这种行为很无耻吗?”
徐宇感到不明所以:“为什么这么说?”
“我不知道,也不在乎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如果你们的关系真的不可挽回到了这种程度,那黎朱白为什么还不离开你?”
徐宇更糊涂了,他有些懊恼地蹙起眉,不甚耐烦地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葛西说:“你现在肯定因为他没有出现感到很失望,是不是?”
徐宇没有回答。被她说中了。
“你知道他一接到电话就像个娘们儿一样哭哭啼啼赶过来然后不眠不休地守了你三天吗?”葛西的面部表情没有变化,“跟你没关系,我看他快要猝死了,可怜他就顶了他一会儿,他还不咋愿意。”
面对着一言不发的徐宇,葛西毫不留情地盯着他:“听到这些你满意了吗?”
徐宇脑子里嗡嗡作响,他被葛西骂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闭嘴。”他喃喃道,“够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葛西已经离开了。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垂着头,感到有人正在靠近自己,他抬眼一看。黎朱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床边。
他很快又重新低下头。
明明是日思夜想的人,徐宇此刻却不愿意直视他。
黎朱白的黑眼圈很重,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圈。但他的声音依旧温厚平静。“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宇撇过脸:“只是不想再那么伤心。”
黎朱白坐在凳子上,他的背脊佝偻了许多。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跟路春山,那天他只是有事来找我而已。如果你是因为这个而误会的话。”
徐宇低着头:“我不在乎,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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