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密林里才走了几步,涂散却喊住了她。
“还有事?”章纯然诧异问。
涂散:“我刚想起来,还有两件事,我很好奇,想问问你。”
“嗯?”
才一个转身的功夫,涂散好像有哪里变了,章纯然却说不上来。
好奇怪的感觉。
涂散上上下下打量着她,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是怎么保持这具年轻的皮囊?”
章纯然苦笑,反问他:“你知道他们一般怎么处理抓到的女人小孩吗?”
涂散想了想:“杀了、玷污、或者养大后当牛做马卖命。”
“你说的只是一部分。”
“他们还可能被掏空身体内脏制作为□□容器,或者成为‘血牛’关在笼子里源源不断被割血,又或者成为试毒实验品。”
“我,曾经就是个试验品,和我一起的小孩都死了,只有我活了下来,由于长年注射药物的副作用,我的体型外貌永远保持在现在这种状态,他们觉得我有用,就把我留了下来。”
“确实。”涂散不得不承认:“一张纯天然的少女皮囊,是任何化妆品和技术无法比拟的,绝佳的伪装工具。”
章纯然:“好了,第二个问题是什么?”
许久没人回应。
“你怎么不说话了?”
她望着涂散的眼睛,这是他和涂君最不像的地方,涂君眼睛里永远有初日般干净耀眼的光,而涂散眼睛却像一道冰川裂涧,只留下一小条缝隙让人从外窥探,只知道里面深不可测,却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
此刻,这双眼睛正凝视着她,给她很不舒服的压迫感和森冷感。
“骗了我哥的那个女孩,其实就是你吧。”
涂散用的是肯定的口吻。
章纯然怔住了,她明白涂散眼神中的深意是什么了,同时她拼命想要忘却否认的回忆不可控制的苏醒。
惊慌、无措、后悔、害怕……各种情绪揉在她的脑海里,呈现在她闪躲的眼睛中。
她嘴唇哆嗦地说:“我,我不是……我没有……不,不是我……我不知道……”
在她纠结混乱的时候,涂散迅速举起手臂,对准章纯然的腿就是一枪。
“砰——”
枪声和剧痛把她拉回现实,痛喊着跪跌在地,小腿汨汨流出鲜血。
她大口喘息,难以置信地仰头看着涂散。
“你,为什么……”
“哪来的枪……”
涂散没理她,自顾自检查弹夹里还剩多少子弹。
章纯然想起什么,艰难摸向腰间——原本别在那里的枪不见了。
什么时候被他拿走的?!
对了,是刚才拥抱的时候!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现出来——涂散从来都没打算放过她。
涂散将枪口移向她另一只腿,问道:“那天逃跑,我哥是怎么被你骗回去的?”
章纯然咬牙不吭声,别过头去。
涂散不和她废话,残忍果断扣动扳机。
又一枪,把章纯然疼得小脸惨白,痛到几乎晕过去。
“最好快说,警察听着枪声很快就会过来。”
“到时候……”涂散故意顿了顿,磋磨她的心理防线,俯身目露寒光,如毒蛇吐信森森道:“你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现在摆在她眼前的路就两条,要么死在监狱里,要么死在涂散手下。
无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回家。
片刻后,章纯然扬起汗淋淋的脸,分明疼出眼泪,毫无血色的皮肤却皱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好啊,我说。”
“其实你之前说的没错,涂君,确实是个蠢货。”
涂散皱了皱眉,听不得别人这么说他哥。
“我只需要把我的身世加油添醋描述一遍,露出手臂上的疤痕给他看,他就完全相信了我,单纯的可爱,我卖个惨他就把逃跑计划都告诉了我,他甚至替我挨丹刀的打,满头鲜血地蜷缩在地上哀嚎,就像……”
“够了!”涂散怒喝。
章纯然哈哈大笑,双手撑地,指甲恨恨地扣进土里,有些疯魔地说道:“你打了我两枪,这种程度哪里够。”
她还要说,她要拉着涂散一起别好过。
“你知不知道,本来涂君硬气的很,敢当着丹刀的面骂他,打的半死不活扔水牢里泡了几天没吭一声,把枪抵他脑袋上逼他杀人,他宁可同归于尽也不动手。”
“可是,一提到你,他立马就服软了。”
章纯然笑了笑,摇头说:“原来再正义凛然的人也会因为亲人的安危而生私心,犯胆怯。他的正义也没有那么纯粹。”
“你认为我是恶,我该去死,去向涂君忏悔赎罪,可害他被白墨绑架的是你,害他走上不归路的也是你,你又全然和他的死无关吗?!”
涂散手腕不可觉地颤了颤。
章纯然顿了会,语气阴冷地下达判决:“我们,都是杀人凶手。”
涂散缄默不言。
他知道章纯然说这些是存了什么心思。
地狱里的人以看圣人坠落此为乐——把高高在上,圣洁不可玷污的人拉进淤泥里,折断他的翅膀,砍下他傲然的头颅,看他鲜血淋漓,狼狈痛苦地掩面嘶吼、流泪、茫然无措,然后讽笑着说:“看呐,圣人不过如此,离开神坛什么也不是,他现在还不如地狱门口看门的狗。”
章纯然嘴脸就挂着这样的讽刺,可她迟迟没看到预想之中的涂散的崩溃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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