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保证,在他活着的时候想不起来就好了。”蒋为晨说。
“是吗?”简卫明揪着他的衣服领子,把他的头按在玻璃上。
蒋为晨看着病床上的许诺,他是那么瘦弱,那么苍白,像一个玻璃娃娃,随时会碰碎掉。
“你看看他,你看看他!”许诺侧脸因为长期依靠营养液生存,已经开始凹陷。本就瘦弱的身体开始提出抗议,全身器官渐渐不堪重负,开始透支。
“他自从两年前就靠着营养液和营养针活着,你看着,要是再一直催眠,他还像个人吗?”许诺在梦中也不怎么快乐,他的眼角,有一滴泪滑落。蒋为晨的心一抽一抽的疼。
“你是解脱了,你觉得自己把他解救了。可是,你有没有问问他,失去记忆的他快乐吗?”
“我和他住在一起这几天,他天天没事就在那儿拿着笔,说要给我修复那副画。”
“他即使忘了一切,也还是那个许诺,你懂吗?”简卫明松开他的衣服。
蒋为晨没有动,顺着墙壁滑落,坐在楼道里的地上。远远地看过去,人不人,鬼不鬼。
“晨啊,”简卫明蹲在他面前,像很多年一样苦口婆心,把他当个小孩子一样,说:“你老说是许诺不愿意想起来了,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他为什么不愿意想起来了?”
“我认识的许诺,从来没有那么脆弱。”
“你想想,他是为了谁才选择封锁记忆,要重新开始的?”
“许诺从来嘴硬心软,你知道的。”简卫明拍了拍蒋为晨的肩膀,缓缓起身,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说:“东西我给你留着了,等他醒了,给他热热。”
他转身想走,但又回过身,弯下腰戳着蒋为晨的脑袋说了一句,“你也要多喝点,死心眼的孩子。”
简卫明懒得回过头再看蒋为晨一眼,一溜风驰电掣骑车回家,想着今天晚上是给简晨曦炖个老母鸡好,还是烧个叫花鸡好?
过了一会儿,蒋为晨双臂撑着地,慢慢站起来。
他把脸贴在玻璃上,眼睛都不眨的看着里面躺着的许诺,用嘴一直在说着什么。
许诺睡在白房子之中,似乎听到一直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许诺……”
“许诺……”
“许诺……”
他想打开门,却发现这一堵墙壁,再找不到门的的踪迹。
蒋为晨在外面看到,许诺的手指动了。
祁司扬对他说,许诺恢复记忆的需求越强烈,他对药物的抵抗性就越强。直到有一天,这些东西对许诺都没有用了,记忆就会全部复苏,并且全部打乱。那时候,怎么都救不回来了。
他看着本该明天早上醒来的许诺,现在就有苏醒的迹象,担心越来越大重。
他给祁司扬打电话,没有人接。心里也很难受,手机成了唯一的发泄品。伸出手,想要把手机砸了,抬手的一瞬间,却看见许诺突然坐了起来,茫然睁开眼睛。
他什么管不了什么,推开门跑进去,紧紧地抱住许诺。
许诺刚醒,大脑一片糊涂,突然被人抱住,吓了他一跳。他想要反抗,却发现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放开!”蒋为晨听到他说。
“什么?”他松开许诺,双手放在他的肩膀上,看着。
“我让你放开!”许诺厌恶地皱着眉,避开视线。
“怎么了吗?”他松开手,轻轻拍上许诺的背,问:“是我用力太重了吗?”
“不是,”许诺微微摇摇头,说:“我不认识你。你为什么要抱着我?”
蒋为晨知道许诺已经又被催眠过了一次,但是,当他被许诺这样问时,还是会觉得难过。
“我只是太激动了。”蒋为晨伸出手,替许诺整理着因为挣扎乱成一团的头发。
“我睡了很久吗?”许诺问。
他不知道这个人为什么这样担心自己。难道自己真的睡了这么久,醒来会让人这么激动。
“嗯,”蒋为晨轻轻搂住他,让他把下巴抵在自己的肩膀上,说:“嗯,很久,很久……”久到我一个人,快撑不起两个人的爱。
“那你现在开心吗?”
“开心。”蒋为晨抚摸着他的短发。
几分钟后,许诺的肚子先传来了抗议声。
“饿了?”
许诺不说话,乖巧点头。
“那我去给你把汤热一下,你乖乖的,不要动,好不好?”
许诺还是没有说话,只点头。
蒋为晨起身,拿起刚才简卫明送来的汤拿,到外面加热。
他的身后,许诺呆呆地看着外面。原本迷人的眼睛中此刻空无一物,想木头人一般。
过了不到十分钟,蒋为晨提着保温桶回来。他推开门,发现病床上空空荡荡,只有一床凌乱的被子。
他把保温桶一丢,准备给手下的人打电话,许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怎么把饭弄撒了?”
蒋为晨猛地起身,紧紧地抓住许诺的手臂,问:“你去哪儿了?”
许诺双手还提着裤子,努努嘴说:“厕所。”
“怎么?”他伸出手戳了戳蒋为晨已经好几天都没有刮的胡子,说:“你生气了?”
“没有。”蒋为晨拾起保温桶,放到桌子上,扶着许诺坐下,给他盛饭。
许诺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蒋为晨看。蒋为晨拿着勺子,问:“怎么,看我干嘛?”
“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下意识地说出这句话,许诺的头一疼,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没事,没事。”蒋为晨将许诺抱在怀里,慢慢拍着他的背,让他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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