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有些慌了，给家里打电话，保姆接了说：“先生还没有回来”。又给蒋为晨打电话，打不通，压根没有人接。
第二天早上七点，许诺裹得严严实实去找夏朗，问蒋为晨在那里。
夏朗刚起床，穿着地摊上十五块钱两件的宽大背心和五彩斑斓的短裤，迷糊说：“蒋为晨已经三四天找不见人了。现在老黑那边的说你们打死了明岩，正找你俩呢……你过来干什么？”
许诺走时看了明岩一眼，“我们走的时候，他还冲着我俩笑呢”。越想越觉得那个笑容诡异，在三伏天出了一身冷汗。
“好，我知道了。”许诺拍了下夏朗的肩膀，说：“要有他的消息，一定要通知我。”
夏朗边关门边说着“我知道了”，把许诺赶了出去，“我还要继续睡觉”。
他不能随便在街上溜达，也不敢大摇大摆回家，就顺着一条小路拐着弯回去，走着走着，看到了父亲从车上下来，在往回走。
许诺带上帽子，踩着后墙翻进去，顺着墙上的砖石小心翼翼地爬下来。从后门回家，危险性小一些。
以前每次他不高兴了，就躲在房间里不出来，待着闷了，偷偷让保姆把后门打开，然后顺着水管从二楼爬下去，溜出门玩。
只是这次，没有那么好运。
他使劲拽了拽水管，正准备往上爬，抬头看见父亲在三楼的书房窗户边抽烟。两个人视线相撞，许诺手赶紧松开手。
“上来。”他对许诺招手。
许诺整理了一下衣服，从后门走进去。他上了三楼，敲门，听到那一声熟悉的“进来”，走进了这间来过不到十次的专属地。
三面墙的书架上放着各种书籍，桌子上是一套毛笔。桌子正对的空白墙上挂着他的字画和母亲画的一副腊梅图，没什么多余装饰，干净直白到了极致。
“等下，”许长青转身从写字台的抽屉中抽出一个信封，放在了桌子上，“这是给你的，收好。”
许诺把信封拿起来，在手里捏着，问：“父亲，到底有没有事？”
“谁和你说了什么吗？”许长青拿起一只狼毫，观察着那支笔的笔杆，语气中平静。
“没有，不过，”许诺抬头看着父亲，认真地问：“这件事没这么容易能了结吧？”
许长青没说话，继续看着那支笔。
过了很长时间，他说:“你专心备考，别的事不用操心。”
许诺听到他这样说，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说了句“谢谢”，转身准备出门。走到门口，忽然听到一句，“把那副腊梅图取走”。
许诺一愣，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
小时候，他曾经偷偷溜进书房，想摘下那副有小黄花的图看看，却被父亲大骂一顿，还处罚禁闭半天。从那时候，他就知道，那幅画不能碰。
长大了，到初中，他被叫进去谈选高中的事情，第一次认真观察那幅图，发现那幅画右面有一行小字，“白秀容作”。
白秀容是他的母亲。
那时候他才懂，哦，原来因为是母亲的东西，所以才不能碰。
十几年来，许诺和父亲的关系冰封。他的性格越发冷漠，不会交朋友，待人骄傲而任性。所有人都说，是因为母亲去世，他缺乏管教。
他偶尔会看到，父亲站在书桌前，看着母亲的画自言自语。
每年七夕，父亲都会亲自开车，去给母亲送花。
许诺想，如果我也能遇到一个这么爱我的人，那也一定要对他这么好。
蒋为晨为了他，被打得半死。许诺趴在地上，突然想到，“妈妈，我是不是找到了那个人？”
许诺小心翼翼地从墙上取下那幅画，放进桌上备好的墨绿色枫叶纹的锦盒中，抱着盒子走了。
他没转身，但知道身后的人，该是怎样一种表情。
许诺听到一声叹息，脚在地毯上绊了一下，站稳后，加快步伐远离这里。
第39章 34.回家
许诺回到白楼，将画藏在书房的暗格里，坐在楼梯上思考最近发生的事情。这一切太不合常理，突如其来一连串的事，让人措手不及。
现在，他不知道蒋为晨在那里，也不知道父亲那边发生了什么，一边联系不上，一边说“只要自己好好高考就好”。
明知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却毫无头绪。外面的人在抓他们，他怕出门会被抓住，只能窝在这里，度日如年。
不过这种时候，他也找到了另一种消遣。他从书房里找到了一些画纸和颜料，照着母亲的画开始临摹，发现自己对于国画有一种特殊的感觉，报考美术类院校的想法更加坚定。
高考那天，许诺被司机送去学校。他的脸上还有点点淤青，走路也不怎么方便，一路人都有人指指点点。
本来就烦，就回头盯着说话那个人，盯到他走开，再往前走。
到学校，他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才高考。就把书包放在考场前面的桌子上，站在门口，等着蒋为晨。
可惜，直到该进考场了，也没有看到。应该的，毕竟他受了什么重的伤，一定不会来的吧！
许诺飞快地填着卷子，手跟不上大脑运转，胳膊飞速移动，几乎快要窒息。没有两个小时，他就交了卷子，背上书包，在另外一个考场门上，发现了一张细长的纸条。
许诺佝偻着腰，视线从上而下滑动，找着蒋为晨的名字。
“找到了！最后一个。”许诺猫着腰从后门往里看，那个座位上空空如也。果然啊，没有来。
十几天前，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再也没有联系过。许诺知道蒋为晨不爱学习，但还是隐隐有些期待——蒋为晨能在这个重要的日子来看一眼自己，一眼就好。可是他没有。
中午，许诺端着汉堡和薯条，坐在麦当劳的卡座里，心不在焉地喝咖啡。
52/64 首页 上一页 50 51 52 53 54 55 下一页 尾页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