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盒子中间放着一只个头不小的西红柿,被半盒小番茄簇拥着,上面还有水珠,都是已经洗好了的。
这么可爱的摆盘竟是出自梁书绎之手,祝宜清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心跳加速的感觉因为身处高原山区而变得异常清晰,祝宜清顾不得头发还滴着水,抛下排好队形等待检阅的大小番茄,上前抱住了梁书绎的腰。
发梢的水顺着梁书绎过分敞开的领口滚进去,凉得人一激灵。梁书绎关严了窗,顺手碾灭烟头,搂着他低笑:“怎么,刚洗完澡就跑来沾一身烟味?”
祝宜清不说话,磨磨蹭蹭不肯抬头。
扑面而来,又轻轻裹住他的,还是黑兰州独特的苦涩,还是如烟一般抓不住的梁书绎的温柔。他想,他真的要永远记住这支烟了。
“……最喜欢你。”
祝宜清喃喃道。用了不会让梁书绎听见的音量,又祈祷他能知道。
明天一早就要启程,继续往南走,两人整理好便准备休息了。
酒店的房型有限,旺季只能订到标间,祝宜清睡里面靠里的那张床。
入睡时间比预想中要长,祝宜清原本不是挑三拣四的性子,只是实在睡得不舒服。床垫和枕头发硬,房间里还有股说不出的潮味,再加上可能真有点高反,他闭上眼睛总感觉头晕,怎么也睡不着。
第不知道多少次翻身时,他听到旁边那张床也有了动静,梁书绎说:“睡不着就过来吧,我试试哄你。”
五月初,甘南州的早晚仍是凉的。
梁书绎摸了摸他的小臂,将他蹭到手肘的睡衣袖口放下来,闭着眼睛说:“怎么躺了半天还没暖起来。”
窄小的单人床上,不用刻意拥抱,都已经足够亲密。梁书绎也不用刻意去哄,光靠体温和气息就足够占据祝宜清全部的注意力,让他忽略不好睡的床和难闻的潮味。
祝宜清枕着他的手臂,凑到他颈窝里,闭上眼睛,小动物似地窝着。
在他们一起睡的经验里,从未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安静,什么都不做,只是各自酝酿睡意。被子下面,双腿挨得很近,一不小心就会碰到,祝宜清被这种别样的亲密惹得躁动。
他听了一会儿梁书绎的呼吸,在被子下勾住他的手,“哥,你是不是也睡不着?”
“嗯,平时很少这么早睡。”
也对,现在才刚过十一点,梁书绎平时这个时间还在处理工作。
“可以和你说话吗?”
“不是已经在说了吗?”梁书绎揽着他,往怀里带了带,无声地纵容。
“哥哥,你记不记得我高二那年寒假,去你们学校参加冬令营……”
“记得。”
梁书绎笑了一声,“听完讲座,你一个人在学校里乱跑,迷了路,还崴了脚,不知道哪来这么笨的尖子生。”
那天祝宜清从T大的后山绕下来,天已经黑了,他分辨不出白天记住的标志物,找不到宿舍,下台阶时一不留神又崴了脚,手机被摔坏了,只好向路过的同学求助,给梁书绎打电话。
梁书绎十几分钟就赶到了。
背他去医院,确定没有大碍后,又带他去大学城的美食街吃饭,荠菜小馄饨和虾仁鲜肉生煎,还在学校门口的快捷酒店,给他开了一间房,并且一整晚都没走。
也是像这样的标间。
那晚,不知是认床还是别的原因,祝宜清怎么都睡不着。他偷偷睁开眼,看到梁书绎背对着他坐在桌前,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似乎在赶某门课程作业。
屏幕亮度被他调到了最低,上面有一颗鲜红的、被剖开的心脏模型。
祝宜清看了很久,直到眼睛酸涩,困意袭来。
他眨了眨眼,将发热的面颊埋进枕头里,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胸腔里的那颗心脏,正在剧烈地跳动。
就好像他刚才看到的是自己的心脏,所有的心情都清清楚楚写在上面,于是他突然醍醐灌顶。
扑通——
扑通——
从十六岁那晚开始,又或许更早,这股难言的悸动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那你……那天晚上为什么要留下来陪我?”
梁书绎回答得很简单,几乎没有思考:“不放心你。”
他可能在等祝宜清追问,或是继续问下个问题,但祝宜清却不说话了。
大概过了半分钟,他不再等了,撑起上身,将祝宜清压在枕头里,撩开额前的碎发,鼻尖抵上去,“感觉缺氧了就和我说。”
倒是没觉得缺氧,只是深吻的间隙,祝宜清很想停下来问他一个问题:你知道我就是从那天晚上开始喜欢你的吗?
他眯起眼睛,去摸梁书绎的心跳。
手指轻颤,不知怎么拨开了梁书绎的衣襟。扣子原本也没系上两颗——私密状态下,梁书绎似乎从不好好穿衣服——被他这么一弄,全散开了。
他也没料到会这样,手上的动作更乱,一下子摸到了右边的乳头,好像……还有点用力。
果然换来对方的闷哼,和唇上的一记轻咬。
“往哪摸呢,别捣乱,”梁书绎惩戒似地打了一下他的臀瓣,沉声道,“这儿是高原,你能经得起折腾吗?”他又低头,恢复温柔,嘴唇碰了下祝宜清的头发,“乖点。”
“没捣乱……是不小心……”
祝宜清嘟囔着,在黑暗中寻找他的眼睛,对上之后,忽觉平静。
好吧,那就不问了。
*
自驾游旅行最自由的地方就在于,随时可以停下来看风景,拍照。
这里的天蓝得很纯粹,大朵的云仿佛快要坠到地面,公路两旁都是藏民的牧场,偶尔还需要停车,等羊群慢慢悠悠地过完马路。
梁书绎将车停在岔口,下车抽烟,让祝宜清想拍多久就拍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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