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请老夫与陈状元来,无非想确认三点。”任老眉目间有着刻板的“川”字,“其一,陈状元与厉大人私交如何,在闵江楼是否属于私会,其二,拜师一事的真伪,其三,文举结果是否公正。”
“不知陛下心中可还有疑虑?”
秦修弈指节不紧不慢地从扶手上收回,起身走到任老身前,垂首道,“任老莫怪,是朕考虑不周。”
任老的神色这才缓和些,不着痕迹道:“数年前老夫在霍国公府见到陛下时,陛下眼中纯粹干净,倒令老夫记了许久,雏鸟终成展翅鹰,如今羽翼丰满,想来也未令秦帝失望。”
“老夫归隐山林,不知外头竟已翻天覆地,少煊那日同我说起陛下,虽不似当初国公府亲昵,但言语中多是维护赞赏之意。”任老一抬眼,眸中不似寻常老人的混沌,反倒清亮无比,“过往虚无,如今眼中万物方为真。”
“陛下心中,可有评判?”
秦修弈凝视他良久,终于轻轻颔首,“多谢任老提点。”
秦修弈转身踏着阶梯走回上首,嗓音寡淡,含着一股冷意:“许大人,苏大人,可还有话说?”
许三清千算万算没算到任老当真在,自方才起便六神无主地盯着地面,闻言慌乱间下意识看向苏立名。
他只是心有不甘,没成想事情会闹到如此地步!
苏立名见他看过来,顿时心中咯噔一下,刚想跪下认罚,就听见一道怯怯的嗓音。
“陛下,草民有罪。”在一旁一直静默的丁生突然跪下,咬牙开口,“方才听闻陈状元的话,草民心中甚是惭愧!”
“厉大人有恩于我,我却......我却因一己之私而害他!”丁生哆嗦着身子,扫了一眼许三清和苏立民:“厉大人与陈状元的书信往来并不密切,那些......那些都是苏大人与许大人教唆草民那么说的,家中母亲重病,苏大人派人‘守着’,草民不敢不从,还请陛下明鉴!”
“你!”苏立名脸色骤变,正准备开口就又听许三清慌乱道。
“臣,臣也是听苏大人的!”许三清见事情败露,顿时吓得不管不顾,全盘供出,“苏,苏大人说,若他来日取代厉尚书,定不会亏待我,臣......臣也是一时鬼迷心窍,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陛下!臣......“苏立名背后被冷汗浸湿,他下意识想朝一个方向看去,还好中途一惊陡然回神,连忙错开视线,若是扯上那位,自己恐怕性命都保不住!
他浑身发冷,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陛下,切莫听他们胡言乱语,臣只是,只是......”
“陛下,臣才是被冤枉的,臣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许三清还在不依不饶的乱叫。
即便不抬头,苏立名也能想象到陛下的神情是何等冷漠,他心中只剩下一句话。
完了,全都完了。
“够了。”半晌,秦修弈不耐的嗓音响起,“压入大牢,按律令处置!”
“是。”京都巡卫统领羌明赋立即挥了挥手,守卫冷漠的上前,将还在哀嚎的几人拖了下去。
“慢着。”陛下不知想到什么,又突然道。
羌明赋一愣:“陛下?”
秦修弈神情莫测,缓缓吐出一口气,摆了摆手:“......先拖去玄相殿门前,打五十大板。”
“莫要太近,免得扰人安宁,事先铺好白布,别脏了相辅门前的地。”
羌明赋噎了一瞬:“......遵命。”
作者有话说:
少煊有模有样地压低嗓音模仿:“怎么,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朕低三下四的哄你?”
小九:“……”
第27章 探望
玄相殿内。
后臀传来清晰的痛感,趴了一整日什么也没做成的霍少煊冰着俊脸,百无聊赖地从碟子里捻起一块梨肉,正准备塞进嘴里,外头就传来双晟的嗓音。
“公子,任老与陈状元求见。”
想必是刚下朝过来探望,如此一来,恐怕那人也快来了。
霍少煊不动声色地将碟子塞进床铺里边,用被子盖上,这才重新趴下。
“进。”
“相辅大人,义荣罪该万死!”陈义荣羞愧难当,快步走到他跟前,“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霍少煊连忙起身:“陈状元快快请起,你何罪之有?”
任老见他撑起身子就要起来,吓得立即将陈义荣拎起来,双晟贴心地为二位搬了椅子来,任老坐下后见霍少煊脸色煞白,顿时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是岂有此理!”
霍少煊见状抿唇一笑:“任老,莫要见气。”
“我如何能不气?”任老余怒未消,“本就是子虚乌有之事,陛下怎能当即定罪,当真是荒唐!”
“任老,如今朝堂之上并非当年般清净,牵扯繁多,里头有许多名堂,陛下如今根基不稳,也有难言之隐。”
“皇家的恩怨,自古以来便没个消停,老夫若非告老还乡,恐怕也被卷进是非之中难以脱身了。”任老忽然笑了笑,感叹似的道:“老夫没那救世的仁心,但好在尚有仁心之人。”
“引路者道阻且长,行则将至,可惜浑水难趟,以至于世间无几。”
霍少煊神情微顿,倏地抬眼,却发觉任老神情并无异样,似是随口一提,旋即感叹地摇了摇头。
他薄唇微抿,正欲说些什么,外头就传来异动。
“这是?”
霍少煊拧眉朝一个方向看去。
陈义荣摸了摸鼻子,低声解释:“外头恐怕是许三清和苏大人,正在行刑,那丁生受人威胁,陛下仁厚,念在其还有良知,母亲又重病,让人给了些银钱便送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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