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忽然微妙的一静。
魏庭轩放轻了倒茶的动作,不敢回头。
秦修弈反应迅速,借着桌案遮挡,牵住霍少煊的手轻轻晃了晃,而后才朝门外道。
“宣。”
门被人推开,一位长身玉立,身姿窈窕的女子缓缓走来。
她一双桃花眸却不显妩媚,只叫人觉得清冷孤傲,皮肤白皙,容貌绝佳。
只一眼,就令霍少煊顿时悟了秦修弈那日所言。
她与秦修弈的确是一类人。
单看其表,仿佛濯清涟而不妖的莲,但当人们只关注于池上莲花之际,就忽略了那水底危机四伏,暗潮汹涌。
如今玄政殿内皆是心腹,江轻落便也没再装得一副贤良淑德,蕙心兰质,不卑不亢地一行礼后,便淡淡道。
“陛下。”她眸光一转,在霍少煊身上停留片刻,不知为何语气放缓了些,“霍相,久仰大名。”
霍少煊动作一顿,借着桌案遮挡,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手从秦修弈那里抽了回来。
旋即他淡笑着朝江轻落一行礼,“殿下抬爱了。”
并非公主殿下,也非贵妃娘娘,而是殿下。
江轻落一怔,眼中闪过复杂的情绪,看向霍少煊的目光愈发欣赏。
秦修弈猛地起身,状似无意地挡在霍少煊身前,俯视着下方的人,“做什么?”
江轻落挑了挑眉,眼中闪过嘲讽,秦修弈分毫不让,似笑非笑地用眼神警告她。
“陛下,臣妾的发簪已赠良人,不必如此紧张。”
在明盛,女子将发簪赠予他人,便是托付之意。
魏庭轩总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将手中的茶盏递给陛下,后退两步,目光在三人身上打转。
发簪?
“是吗,那朕便提前恭贺殿下了。”秦修弈脑中似乎闪过什么,但眼下他并未深思,只是接过魏庭轩手中的茶,靠着桌沿问,“你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来与陛下谈笔生意......”她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函,朝几人晃了晃,“东江邺狼子野心,不过……玄国似乎也不乏与之臭味相投之人。”
“若陛下感兴趣,不妨对‘日后’的明盛,稍加帮衬?”
对面三人的神情在瞬息间变得凝重。
“这是自然。”秦修弈收敛了笑容,放下茶盏缓声道。
“庭轩,为殿下沏杯热茶。”
-
东江邺与风关僵持不下二十余年,战事一直不歇。
林征将军自接任风狼营后,便将余生交由风关,最终倒在尘土飞扬,风刀霜剑的战场。
即便如此,也未曾等来敌方撤兵,百姓安康的那一日。
但如今五国的制衡已被破开了一个缺口,变得岌岌可危,随时可能全面崩盘。
明盛与狼玄月吞并五溪,各自拿下四城,狼玄月易主,国力不稳,但明盛这些年一直稳中求胜,拿下四城后,又野心勃勃想攻打东江邺,不过其兵力薄弱,只得朝兵力强盛的狼玄月示好。
东江邺自国师死后,这些年便大不如前,如今明盛又与狼玄月和亲,他们自然不愿坐以待毙。
既然攻不破风关,那便当机立断撤兵,集结三万大军绕了水路,一路朝青兆南北攻去。
青兆南北早已多年无战,猝不及防之下直接被攻破防线,好在驻守西边的青安将军率领援军及时赶到,逼退敌军至青兆境外。
并派兵连夜快马加鞭赶入玄京求旨支援。
朝堂之上一片凝重,如今远峥将军服刑后于府中修养,孙副将虽说暂时接任,但其终究难堪大任。
玄国不乏名声响亮的大将,但京中掌权之人显然并不待见,四大名将也不愿整日勾心斗角,便干脆不争不吵,领旨常驻边关。
左右不过为了保家卫国,在何处都一样。
“陛下,东江邺与风关打了二十余年都不曾撤兵,若非打定主意,决计不会忽然转攻青兆!”孙副将拧眉道,“想必也是忌惮于明盛与我国交好,既然如此,不妨将任大将军调令至青兆......”
“万万不可!”谢阁主立即道,“风关至为重要,若东江邺调虎离山,我等岂不是恰好中计?”
众朝臣吵得不可开交。
霍少煊与上首的秦修弈对视一眼,旋即缓声道,“陛下,如今明盛亲近我国,那么邻城邺泉便暂时安稳,不妨先将驻守邺泉的严将军调......”
“陛下。”羌明赋忽然从殿外步入殿内,打断了霍少煊所言。
众人的目光皆看过去,羌明赋跪下道。
“回禀陛下,葛将军于殿外求见。”
秦修弈眉梢轻动,顿了顿才沉声道,“宣。”
殿外葛清昌并未着官服,而是一身粗布衣裳,受刑后面色略显憔悴,得到传召后也并未入殿,而是跪在门口,叩首道。
“罪臣葛清昌,拜见陛下!”
秦修弈神情淡淡:“葛将军不在府中好生修养,这是做什么?”
贤亲王也因先前户部之事而避嫌,一直告病休养未曾上朝,不过无论他来与不来......朝中也多为他的耳目。
葛清昌闻言将身子伏得更低,声音诚恳,“回禀陛下,臣听闻东江邺转攻青兆,如今事发突然,贸然调令恐怕并非万全之策,臣自知有罪,不求陛下赦免,但求陛下给臣一个赎罪的机会!”
秦修弈拧眉:“暂且不提赎罪,你本就有伤在身,如何能领兵出征?”
“此等小伤在陛下跟前不敢卖弄,陛下当初为守风关九死一生,臣又怎会因此却步?”葛清昌沉声道,“还望陛下莫嫌臣戴罪之躯!”
兵部朱侍郎上前一步,“陛下,玄峥营乃葛将军一手操练,再无旁人比其更加了解,如今正是危难关头,既然葛将军如此诚恳......不妨,暂且一试?”
93/150 首页 上一页 91 92 93 94 95 9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