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江源没那么犟性子,他攀在路玉白的肩廓边沿,鼻子不停得吸着,没一会儿就红透了。
似乎每次都是这样,在最难过的时候遇到路玉白,好像所有脸都在他一个人面前丢光了。
如果江源是古代的皇帝,像路玉白这种人,肯定得被他暗暗派人处理掉,他知道的真的太多了。
路玉白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衣物上滴落的液体,湿热热的,似乎是江源的眼泪。
“啧。”路玉白垂下眼皮,“你真是小狗吗?我每一件衣服你都要留点味道?”
“我才不乐意在你衣服上留味道。”江源声音闷闷的,他像是故意似的,又蹭了两滴眼泪到他衬衫上,甚至还有点鼻涕。
接下来路玉白没说话,他直接扛着人走回了停车场,好在一路没什么人,江源把脸埋着也就凑合过了。
他被放下来时还有点血液循环不适,扶了下路玉白的腰,手指都差点抠进他皮带里。
“不、不好意思。”江源不太敢抬头看路玉白。
“你还挺客气,刚刚鼻涕口水抹我衣服上的时候怎么不客气?”路玉白瞥了眼后肩上还泛着光的液体,无奈又好笑。
“……那我帮你洗。”
江源实在不想再和他纠缠,眼神躲闪着:“您要是方便,现在脱下来,我洗好了上课给您带过去。”
“行啊。”路玉白笑得人畜无害,却格外渗人,他拉开车门,转头对着江源:“那我回家换衣服,一起?”
“……”江源迟迟没动作。
他想不通,话题怎么会被路玉白扯到去他家一起换衣服这个解决方案上,况且,这不应该是最麻烦的一种解决方案吗?
“算了,我赔您一件吧……行吗?”江源作势就准备掏出手机,半空中就被路玉白的手腕抓住了,他直勾勾地盯着江源。
盯得他头皮一阵发麻。
“怎、怎么了?”江源小心翼翼地。
路玉白唇线依然抿得死紧,他瞳孔里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是深得让人心慌。
“我在想。”
江源心跳一顿。
他看见路玉白的唇舌凝滞了许久,才又轻又缓地吐出几个字:“我在想,哪个你才是真的。”
江源脑子瞬间宕机,他呆愣愣地沾了许久,才干巴巴问:“什、什么真的我?”
路玉白深吸了口气,他像是无可奈何,手指深埋进发丝里。
“上车。”
江源始终没动,他有种怪异的感觉,或许世上真的是有神的,神给予了他未来几分钟的预警,让他忍不住害怕到腿脚发软。
“路、路玉……老师,要不在外面说吧。”江源别扭着,“我有点事,等会着急回去。”
“回去?”路玉白眯起眼睛,不悦地想起那只在搭在江源肩上的手。
自然到很熟悉的地步,起码要是很好的关系,更何况江源还是喜欢男孩子,那样的类型会是他喜欢的吗?
看起来很擅长言辞,说不定是白舒那样健谈又细心的性格,日久以往很难保证他不动心。
一想到这儿,路玉白更是窜出股无名火。
“我想我们之间还有很多话没说完,并且一时半会说不完。”他一把拽住江源的手腕,准备把人往副驾驶上塞。
“放手!”
江源一把甩开他,眉头蹙得死紧,厌恶地盯着他:“我们只是老师和学生的关系,老师,请你注意分寸,不要太越界。”
“越界?”路玉白听得发笑,他脸色更沉了,手上用了七八分的力气,一下就把人扯进副驾,纵身压在他的身前。
两人的距离猝然进到只剩几公分,江源甚至吸进的气都是路玉白刚喘出来的,带着浓重的荷尔蒙味道,他努力地别过头,却被一只手锢住下颌骨,只能呆呆地和他对视。
片刻,路玉白松开他脸上的手,手指印在他白皙的脸色留下了几个赫然入目的红印。
“你说我越界是吧?行。”路玉白攥住他的右手,撩开碍事的手袖布料,露出那串灰色的手串,“是你说要送我手串,也是你先加了我好友,也是你天天给我发消息不断挑逗我。”
“什么事都任你做完了,现在跟我说越界?”
“怎么?我是你撩骚的网友还是你闲暇的玩物?”
一连串的字眼在江源脑子里汇聚,然后烟花似的炸开,再一点点凝固成冰,冻得他浑身发冷。
“你是……?”江源喃喃开口,四目对视后,答案如同铁烙似的带着剧烈疼痛纂进他的心口,他又逃避似的躲开,抱着脑袋不愿意看路玉白一眼。
为什么是他?
为什么偏偏是他?
如果是另外的任何人,没有见过他最丑陋最低贱的一面,他都至少还有尊严,能够见面后泰然处之介绍自己的尊严。
偏偏是路玉白,他见过自己浑身赤裸醉酒后的狼狈,也见过他被欺侮后选择毫不作为忍耐的懦弱,甚至还见过自己在教室里那副丧门星般被人嫌弃的样子。
他蜷缩着小小的身子,在副驾驶上,刚才在台上光芒四射的模样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一个褪去所有伪装和坚强后弱小的身躯。
“江源,你很讨厌我吗?”路玉白手撑在他的肩旁,甚至不敢让自己的肌肤触碰到他一下。
他没听出自己声音里藏不住的颤抖,他也在害怕。
这样一百多天的日日夜夜,几乎魂牵梦萦的人,真到了面前时,确实如此一副抗拒的模样。
“……”江源狼狈地哽咽,一句话也没说。
路玉白唇上的血色褪得消失殆尽,淡色的瞳孔止不住地缩,他又自顾自沉吟片刻后,努力低声保持冷静:“你再缓缓好不好?你想清楚了再说?我就是白哥,无论是在线上还是在线下,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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