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逾盯了他几秒,又继续朝食堂走。
两人绕过经管院的大食堂,走进一条小道,两旁的爬墙虎顽强地生长着,几乎占据了大半的位置,两人得埋下头才能走过。
昨晚凝结的霜融化进泥里,于松梓每一步都陷进去,没一会儿本来干干净净的球鞋上就沾满了泥点子。
他有些埋怨:“都怪你……鞋脏了。”
“什么?”陈逾回头瞥了一眼。
啊。
这人什么时候耳朵能不背?!
于松梓长叹完,摆手作罢:“算了,我只是想说,为啥我俩不在大食堂凑合一下,非要绕到旁边的小食堂,你们法学院的饭菜真有那么好吃吗?”
话音未完,他撞到陈逾的后背上。
“啊!你突然停下干什么!!疼啊!”于松梓揉着脑袋,眼尾都有点发红。
“不好吃吗?”陈逾低声问。
“什么?”于松梓一头雾水,“什么玩意儿好不好吃?”
“法学院的小食堂。”
“……”
于松梓完全不想和这个榆木脑袋讨论饭菜好不好吃的问题,他只觉得每次都从这条小巷子绕过来实在不方便。
走到尽头,于松梓立马从兜里掏出几张餐巾纸,弯下腰擦拭鞋上的泥点子。
他平日并不做这些事,看起来捻手捻脚的,有点像只笨拙的熊。
陈逾叹了口气,蹲下身拿过他手里的纸巾,随手两下就把泥点子抹去了。
“哇!?”于松梓笑得很欢,“大会长给我擦鞋?我说出去是不是可以吹很久?”
陈逾把手里脏了的纸巾揉成一团,模糊不清嘟囔了句:“随便你吹。”
小食堂没什么人,餐桌旁零零散散坐着几个人,于松梓熟练地点了一份纸包鱼,又要了四份米饭。
陈逾靠在洗手台边上,他一身黑衣服,衣领拉到下巴,还是止不住有女孩儿的眼神朝他脸上偷瞄。
“哟。”于松梓也靠在洗手台上,扬起下巴,“陈会长风流不减当年啊。”
他语气里打趣的意味不言而喻,一双眸子直勾勾地望着陈逾笑。
陈逾望了一会儿,转过头不再看他。
从前他只知道人的唇角可以表达笑意,没想到眼神带来的情绪远比表情更浓烈,像是加了点新鲜柠檬汁的白兰地,一星半点就足够让人唇干舌燥失去理智。
“扭过去干啥?你是大姑娘吗?!看都不给看了。”于松梓立马绕到另一边。
才刚靠上洗手台,他就触电似的弹起来。
“靠!?这上面怎么有水?”
陈逾拽着他的手臂探头一看,他的羽绒服上有一滩清晰的水渍,像是小孩儿尿裤子似的,虽然发生在于松梓身上一点也不让他意外。
“湿了。”
陈逾眼神淡淡的,落在那一滩让人沉默的水渍上,又补了一句:“你真是个麻烦精。”
“怎么办?”于松梓两眼一呆,定住似的不敢动一下。
兴许是两人动作太大,原本认真吃饭的人都被吸引地转过来,几个人和于松梓大眼瞪小眼,嘴边还有没擦干净的饭粒。
“……”
他窘迫地红了脸,别过头藏到陈逾背后,拿起洗手台上那片儿洗得比银行卡还薄的肥皂片,手都搓红了才愿意转回头。
“笑什么?”于松梓对上陈逾那双眼睛,虽然他的表情不太能看出来在笑,但就是隐约觉得他很愉悦。
这种时候的愉悦,几乎可以打包票是在嘲笑他。
于松梓气鼓地真像只松鼠,刚准备抬手和他说道说道,陈逾就解开了自己的冲锋衣外套。
于松梓:“?!”
打架还带脱衣服的?来真格的是吧?
“你要跟我动手?你想清楚,我虽然比你矮,但我可是很能打……”
话音刚落,陈逾把外套塞进了他手里:“穿。”
“啊?”像是在刚燃起的火焰上浇了盆水,还是带冰块儿渣子的,于松梓瞬间哑了火,声音都带点蒙圈,“我穿了你穿啥?”
“穿上。”陈逾低声说。
“你会冷。”
陈逾很少见于松梓这样带了脑子的时候,哑言片刻:“没事,我等会回宿舍拿一件,很近。”
“哦。”于松梓迷迷糊糊地脱下自己的羽绒服,又把黑色冲锋衣套到自己身上。
他从来没穿过冲锋衣,这样板板正正的款式并不在他的审美上,但穿上这件衣服后,他居然意外地觉得好看。
还有点儿属于陈逾的味道。
是什么味道呢?
于松梓想了很久,脑瓜子都想得晕晕的,才想起来这股久违的熟悉,是银杏叶的味道。
似乎他俩也是因为一片银杏叶认识的,还怪巧。
他没忍住笑了声。
*
两人拎着午饭回到办公室时,已经十二点四十了,比预先想的时间晚了快半个小时。
于松梓饿得像个三年没见过饭的死鬼,抱着碗埋头扒饭,嘴里模糊不清地怨怼:“都怪你……换衣服那么慢,饿着我们源宝宝怎么办?!”
“他可才大二,还要长身体的!”
“咳咳!”骤然被点名的江源噎了一下,幽幽道,“我已经二十岁了,不会再发育了。”
“胡说。”
于松梓嘟哝了片刻,强词夺理道:“你只是不发育身材了,肯定还要发育脑子!像源儿这么聪明的小孩儿,脑细胞消耗量很大的。”
“吃饭,别吵,下午任务很重,吃完找机会睡会儿午觉。”沉默了许久的陈逾终于发话了。
86/106 首页 上一页 84 85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