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把夺过他的手机,点开微信,未读信息跟潮水般涌过来,差点晃花了我的眼。
这一溜串的“宝贝”、“亲爱的”、“亲亲”、“honey”……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我绷不住了,认真讨教:“你到底是怎么分得清的?”
危乐成揪着我的后领把我往床上拉了一下,我顺势坐下来,他把胳膊放在我另一侧肩膀上,头靠过来,思考片刻后说:“分不清。”
啊这熟悉的人渣味。
点开第一个备注是“宝贝”的,女孩子头像是可爱的马尔济斯犬,口吻像是还在读大学,一直在抱怨舍友和老师,大部分都在分享自己的生活,不像是在谈恋爱,反而像是把危乐成当成生活日记了。
而危乐成的回复也很有意思,他也从来不关心女朋友一天到底干了什么,只发自己的东西,俩人各聊各的,从不吵架,非常和谐。
我终于发现不对,说:“你俩搁着把对方当树洞呢?”
危乐成表情无辜地说:“没有啊,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指给他看:“你女朋友抱怨她六级没过,你问她为什么不去考雅思,还给她炫耀你的雅思成绩。你深夜emo给她打电话没人接,第二天她说她家狗大半夜瞎叫唤,她给带去做了绝育……你们是上辈子有仇吗?这都不分手?”
危乐成下巴抵着我的肩,看了半天,说:“有道理,她六级都要考两次,是有点配不上我。”
我要被他气笑了,危乐成,钥匙配锁,你配几把?
他的发尾扫在我颈边有点痒,我推开他脑袋,点开聊天框,不耐烦地说:“那我就帮你分手了?你要怎么跟她说?”
“说她六级没过……”危乐成的脑袋又靠过来,沉得要命。
我烦不胜烦:“你有病啊!”
低头打字:对不起,我今后的行程会很忙,我觉得我不应该耽误你,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希望你依然过得快乐,前程似锦,万事胜意。
ok,发送!
危乐成盯着我打完这行字,突然问:“为什么你这么熟练啊?”
他问倒我了,对啊,我这两世加起来也就谈过一场恋爱,还是我单方面被甩的,为什么我分手会这么熟练?
对方也回得很快:“好,反正你这个人我也腻了。”
我:“……”
为什么他说的是危乐成,我却感同身受了呢?
但危乐成脸上毫无悲伤,还兴致盎然地翻了翻聊天记录,责怪我:“你应该按我说的来做的,你看,现在我们都输了吧?”
我盯着那行字,胜负欲上来了,咬牙切齿:“行!下一个我换一种说法!”
我打开下一个备注叫“亲爱的”,如饥似渴,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一段对话看。
隐隐约约中危乐成好像问了我一句什么,被我随口敷衍了过去。
这位女朋友是个成熟的大姐姐,头像也是充满着一种社畜的味道,她总是很有霸总范儿地对着危乐成颐指气使,比如说什么“我想听你的声音”,“今天遇到傻逼客户了,陪姐姐一起骂”之类的,而危乐成总是乖乖地照做,不仅要接受御姐的调戏,还要放送彩虹屁,帮她骂人,并被姐姐骂。
他们的相处方式简直打破了我二十多年来对女生的幻想,我一直以为危乐成是情场老手,没想到这位姐姐更加牛逼,淫词艳语不在话下,分分钟看得我面红耳赤。
不仅如此,她还精通pua,前一句还在诉说着对危乐成的性幻想,后一句就骂他为什么长得这么丑还有脸出来见人。
我不禁把目光移到了危乐成这张造物主钟爱的脸上,怀疑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还是这位姐姐的审美出了问题,如果说这张女娲炫技之作是丑的话,那我的又算是什么?
我一边问危乐成:“你图什么?”一边用力地打字——“对不起,我不想跟长得比我丑的女人谈恋爱。ps:姐姐的眼睛好像出了问题,建议去看一下吧。”
然后赶在她回复之前拉黑。
危乐成一声不吭,始终默不作声地看我操作,终于我抬头看他时,他才移开目光,淡淡地说:“因为她爱我。”
他说得太认真,嘴巴在微笑,眼睛在撒谎,自欺欺人。
我也觉得非常可笑,但是我没能笑出来。
夜晚就不是一个适合谈笑的时机。
昏黄的光晕洒在我们之间,像是一条流淌着的长河,寂静无声。他的头还靠在我肩膀上,眼神毫无焦距地不知在看什么地方,我第一次发现危乐成最好看的时候不是他在舞台上展现侵略性的美,而是他在悬崖走钢丝,看见的人担心他会掉下来,他却真的想往下掉。
我们团果然没一个正常人,一个比一个疯。
我知道正常人的爱是什么样的,也知道危乐成口中的不太正常,可惜我也没遇上过真正的爱,喜欢的人也不太正常,危乐成就别指望我救他了,我会远远地望着他,下坠还是止步,都不关我的事,只要他掉下来不要砸到我就好了。
我耸耸肩,没有发表任何言论,继续看一下个。
危乐成却问我:“你不惊讶吗?”
我说:“我已经学会装成一个正常人了,你不行吗?”
“你觉得我装得不像?”
我迟疑了一下:“要不我帮你把前面的那个妹妹加回来?”
危乐成已经开始自暴自弃,对着我彻底摆烂了,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盒烟出来,问我要不要抽。
我已经戒了八百年了,于是严词拒绝。
“好吧,”他点燃,修长的指尖夹着明灭的香烟,隐藏在烟雾里的侧脸泛着一种模糊的解脱感,曾经表现出来的游刃有余都随着吐出来的烟云一同散去了,常年含笑的眼像万年的冰,这一刻我竟然分不清他和凌寅谁更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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