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叫许桃说出事实真相,但李景成的手却丝毫没有松力。
他一只手便可掣住许桃那只纤细的脖子,如同抓一只鸡。
“说啊!”
连日积压的怒火终于在这一瞬倾泻出,李景成的双手不断用力,再用力,再再用力。
他眼里杀意尽显,只等手下的许桃咽气。
这个妇人,成为他的眼中刺已经太久太久了。
当年太皇太后连连向他施压,朝中上下一片附议,他在那样四周皆是沸腾的声音里,转身将目光投向了小胖子。
人人皆知国舅李景成与小皇帝走得极近,近到梁晔最后连自己的婚姻大事,也只寥寥说了句,都交给国舅来办。
主持他的成婚大典,并不是件难事,为他挑选适合入宫的妃子,也不是难事。
随着年岁的增长,随着梁晔一日一日的长大,他纳妃封后都是必然,就跟人生老病死一般,这辈子都躲不过去的。
因为他是这天下的君主,他身上肩负着为皇室延续血脉的责任,他没有其他的选择。
许桃是李景成亲自给梁晔选的,他甚至没去过问梁晔的意见,他也知道梁晔只会听从自己的意思。
国舅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李景成要梁晔别吃了,他就不吃了,他听国舅的,努力减肥。
李景成要梁晔下令将这个大臣抄家,他就下令抄家,因为国舅的心与他的心是在一起的,国舅做什么都是为了他好。
他与国舅早已承诺过彼此,一起从太皇太后那里夺权,共同治理这天下,一定要让百姓安居乐业。
这八年来,他早已分不清,导致最后结局的发生,究竟是他没忘记一开始带着目的来到他身边的初心,还是因为这八年来的种种,信任与不信任,怀疑和相互坦诚,最后在梁晔与许桃的一纸婚约下悉数化作灰烬,他无比失望,无比愤怒,无比嫉妒。
太皇太后说他脸上写满了嫉妒和憎恨。
没错,他就是那样嫉妒和憎恨,如今快要死在他手里的女人。
一只手默默搭在了他的手腕上,紧接着耳边响起熟悉的嗓音:“国舅,万万使不得。”
小胖子带着几近哭音的话脆生生地响在他的耳畔,接着用仅能活动的右手不停地扒开他的双手,企图让他离开许桃的脖子。
皱起的那两条粗粗的眉毛,拧到了一块,很快那双眸子里蓄上晶莹的泪水。
“快停下来国舅,我求求你了。”
一颗颗豆大的泪珠毫不费力地滚落,砸在李景成已被鲜血染红的手背。
梁晔哭得愈发不可收拾,因右手没法扒开他的手,转而用肩膀去拱李景成。
他急得要死,脸蛋也涨得通红,很快嘴里发不出完整的字句,变成了呜啊呜的哭腔。
他的右手五根手指头用尽力气想尽办法,想要抠进李景成的掌心,在这之间他的手也被血所染红。
他始终不肯放弃。
“国舅我求求你了,我给你跪下来磕头了,求求你了呜呜呜呜呜。”
最终,李景成松开了手。
许桃顺着木门整个人往下瘫,梁晔赶忙去抱住她。
“不准碰她!”
他咒骂般从嘴里说出这句话,吓得小胖子当即止住哭声,缩起脖子,蹲那不动。
“你去带他喝药。”李景成命令徐酉岁,接着朝刘鹤年使了个眼色,很快两名下人将昏倒的许桃给抬出去。
然而梁晔并未乖乖跟着徐酉岁离开。
他起先是想陪着许桃走的,可抬出去几步,又急促地转身,神色躲闪。
“国舅老爷,我家桃桃子……”
“我今日放她一命,你往后这一生都别想在我面前提到她,你若敢提一次,她无论在天涯海角,我都亲自过去将她千刀万剐。”
李景成话毕,低头。
发现梁晔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默默包住了他满是鲜血的左手。
【作者有话说:抱歉吼,这几天昏睡,不停地昏睡,睡到连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年哪日…(ᇂ_ᇂ|||)】
第三十章 天机泄露
想要将皇帝的位子坐稳,就一定不能心慈手软。
李景成非常理解如今梁暄滥杀无辜的行为,在他看来,若是能死那么几个人便能让朝廷上下不敢妄议,那实在是太划算不过的事。
但那时的梁晔,却一头栽进他想要实施的新政里,坚称只要新政成功,大家自然会认可他的能力。
李景成不止一回在杀不杀人这件事上同梁晔有过巨大的分歧。
往往是他赌气不理小胖子,总是过不了多久,小胖子就支支吾吾跑来道歉。
是的,总是梁晔向他道歉。
“小人替……不,小人给国舅赔罪,国舅可别再气了。”他用一方帕子小心翼翼包住李景成的手,话也说得极尽小心,生怕又惹到他。
李景成身子未动,但脸上讥讽的神色早就对着他的后脑勺露出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献殷勤是为了谁。”
话毕,梁晔抬头。
眸子里蓄着一小包晶莹的泪。
毫无防范地看向李景成。
李景成猝不及防,当即就噤了声,怵那不动。
很显然,梁晔并无李景成口中所说的那般心思。
而国舅如此酸讽,是实实在在戳到他心窝子。
梁晔迅速低下脑袋,右手从那方帕子上离开,那只手,早已染上来自李景成手上的鲜血,红通通的。
翘出漂亮弧度的睫毛轻轻颤动,一颗眼泪悄无声息地落下,梁晔吸了口鼻子,先是将脸偏过去,很快就转过去身,迈开步子,垂头丧气走出去。
徐酉岁紧跟其后,李景成的身后传来刘鹤年一声叹息。
屋内剩下的二人良久的沉默。
最终,由刘鹤年清了清嗓,开口:“你可知你方才很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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