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缓缓解释着,语气平静中透着丝丝哀凉。
“他们算夫妻?”李景成突然冒出来一句。
他寻思着如今小胖子与许桃二人有无编户都是个问题,上哪去承认这二人是夫妻关系。
“当然算了,毕竟他们二人正式成过亲入过洞房。当年,不就是你给他亲自挑选的这位妃子么。”
李锦令话及于此,李景成怒从心中起。
“就只是如此?”他质疑。
“不然呢。我大可对这两人不顾不问,暄儿的意思,也是将他丢在那,直到病死。”
“那你为何不从了皇帝的意思。”
李锦令听完弟弟这话,顿了顿,反问他:“那成儿你又为何,去见他呢。”
李景成身子猛地一顿,紧接着无比恶毒的目光便向着李锦令投过去。
他飞速在脑内将事情复盘了下,动身,准备离开。
“你放心,暄儿不会对他怎样的,他答应过我。只要你回来继续辅佐他,他就不会对那个小胖子怎样。”
“你也知道他是你儿子心里头的魔障,你用自己将我骗过来,两年前我尚在场他也给喂了毒药打断了一条胳膊,如今我不在,你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吗!”
李景成用白纱包住的双手将姐姐李锦令整个从床榻上揪起,力气之大,惊动宫女们纷纷上来劝阻。
“成儿,就算他真的会做什么,他如今是皇帝,没人能奈何得了他。”
“世人都言我李景成是个骗子,我骗他,你们就来骗我。”
他李景成是个骗子。
是,他是个骗子又如何。
他不光骗别人,也被别人骗,更被自己骗。
“谁看了不得说句因果报应,是我李景成活该!”
周身几个宫女都没能将国舅从太后娘娘身前拽开。
他咬牙切齿,特地将“活该”二字从嘴里狠狠吐出。
看得出,他此刻气得很。
他自觉向来都是他李景成算计别人欺骗别人的份,向来都如此觉着。
李锦令自知敌不过他的力气,整个人任由弟弟拽着,泄着气,浑身无力。
她闭上眼,用一种很累很疲倦的嗓音对李景成道:“弟弟。我们李家就这样了,这就是父亲想要的。”
她看上去是想哭,是想挤出点眼泪,可她哭不出来,流不出半颗泪。
“从十年前父亲将你送到他身边开始,我们每对他撒的一个谎,就得用另一个谎去圆。”
身处谎言的漩涡里,大家似乎过得都不是很好。
“早知今日,当年我该极力阻止让父亲送你去他身边的。”
“我跟你说过多少回,当年没人逼我,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去的。你如今后悔是你自个儿的事,别拉我下水。”
“那如今呢,如今你对他又是什么感情呢。”
丢开姐姐,李景成本是要头也不回地离开。
谁料姐姐整个人趴在床榻前,幽幽地来了这么一句。
“这两年,阿岳的墓是我代你去扫的,守墓的人告诉我,你回来以后,从未去见过他。”
听及李锦令提到曹岳,李景成不得不停下脚步,转身,咬紧牙关。
他拳头紧握,洇洇的血迹开始将包裹手掌的白纱晕染。
他见姐姐再度开口,那瞬,他想过立刻掉头离开的。
“还是说,如今你也觉着,那墓里葬的不过是一捧白灰,阿岳这人,早已不在这世上了。”
“你闭嘴。”
“你也觉着,守着一个死去的人,一切都虚妄吧。”
“你他娘的给我闭嘴!”
“弟弟,我后悔了,我悔得肠子都青了,你呢?”
说到后悔,终于,她的眸里蓄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原来要骗别人,就先得骗自己。暄儿骗不过自己,他过不去那一关了。你呢,弟弟。”
这两年,梁暄的变化很大。
相由心生,刘鹤年很信这种事。早前他未登基皇位,见到此人也不过觉着他看上去就挺嚣张跋扈。
而如今再抬头看,刘鹤年倒先替他心生了几分悲凉。
“你看看朕,看看朕。”皇帝双手摁住刘鹤年肩膀,问他,“你看朕,如今像个真皇帝么。”
第三十四章 两代皇帝
你看朕,如今像个真皇帝么。
怎么谁都喜欢来找刘鹤年问问题呢。
按他觉着,从梁暄开口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结局就已注定了。
“陛下言重了,这天下,只有您,也必须是您呐。”他清清嗓子,将语气发出得铿锵有力,企图让皇帝觉着他是无比坚信的。
梁暄的双手照旧摁着刘鹤年不动:“前几日,朕听闻有大臣私下称朕残暴无能,不比当年的梁废帝,你说,果真如此么。”
这些话,刘鹤年这两年,听得比梁暄还要多。
只是如今坐在龙椅上的不是别人是梁暄,就算大臣私下再有不满,再有议论,也改变不了任何。
“陛下,谁敢说陛下半个字的不好,陛下告诉臣,臣就去给他把舌头割下来。”
“还是你会拍马屁。”梁暄的双手终于从刘鹤年的肩上放下,甩甩袖子,嘴角上扬,“你何时回京,朕这些日子都不见你,原来是躲在这处宅子里快活了。”
“哈,哈哈。臣有些私事需要处理,这不眼下都处理完了,这就随陛下回京,回京。”
刘鹤年说着,笑,起身,做了个“请”的姿势。
梁暄没动,他仔细盯着刘鹤年瞧着,道:“你这些日子都与李国舅处理些什么私事,告诉朕,朕发誓,不会向别人说出去半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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