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道着,又仔细将梁晔这张小脸蛋琢磨了遍,最后视线来到他那双大大的眼眸上。
梁暄紧紧盯住他的眸子好一会。
空出一只手,一拳打在了他的脸蛋上。
梁晔仰头,倒在地。
半边脸颊与地面的摩擦,擦出好大一面血迹。
此刻他浑身紧张害怕,止不住地在发抖。
他刚想从地上爬起,后衣领又被梁暄拽住,整个人被梁暄从地上拎起。
他倒吸一口凉气,长大嘴巴,颤颤巍巍喊出来:“你要干什么……”
“你别怕,朕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梁暄将他放下,特地给他理了理衣裳,“朕就是叫你交代出玉玺的事,你为什么给朕一个假的啊,两年前朕就对你好言相劝叫你放手了,怎么两年过去了还居然还在这里给朕留一手。”
梁暄颇是苦恼地指了指地上那只假玉玺,气恨交织,心里说不出来的憋屈。
他拽着梁晔一步一步走上玉阶,边拽着边念叨:“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偏要与朕作对,偏要与整个天下作对,你说你怎么就这么蠢,居然敢骗朕。”
被硬生生拽上去的梁晔接着被他冲着屁股一踹,脑袋直接磕在了大殿的门槛上。他无比痛苦地“啊”了一声,被撞倒两眼冒金星,再度恢复视线的时候,就瞧见位居大殿内的那把龙椅,静静地伫立在孤寂而又阴森的大殿内。
脑内似乎有一根银针“叮咛――”一下穿过,两年前似曾相识的记忆与如今身临其境的现状交织,梁晔心中大惊。
然后后脑勺又给梁暄踹了一脚。
“你他娘的可真鸡贼啊,小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狡猾呢,谁教你的啊。”
梁暄蹲下,从后面薅住他的脑袋。
一道鲜艳的血从额角缓缓流下,梁晔感受得到,滚烫粘湿的血正沿着脸颊在往下流。
只是他来不及思考回忆,梁暄的一巴掌就扇在了他的脸上。
接着又是一巴掌。
还是一巴掌。
又来一巴掌。
梁暄在不停地扇他的脸。
直到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在了梁暄手背,他嫌恶地甩开了手,撒开梁晔。
梁晔的脑袋又往门槛上这么一磕。
铁锈味的鲜血直往鼻子里蹿,梁晔觉着全身滚烫的血液都在躁动着,似是要冲出身子。
无数似曾相识的场面不停地交叠在一起,他的脑袋乱哄哄作一团。
直到对面梁暄开口道了句:“是不是李国舅教你的?”
他的身子一挺,努力让眼睛不闭上。
“国舅……”他摇摇晃晃,嘴里小声念着。
国舅。
李国舅。
“国舅没有教过我说谎。”
“你说什么?”
小胖子的声音细如蚊蝇,梁暄听不清,向前走了两步:“你说什么?你说国舅什么?”
“国舅不是那样的……”
“什么?你说什么?”梁暄还是听不清。
“我没有说谎。说谎的不是我……”
“说大声点啊!大声点说话会不会?”梁暄又冲着他吼道。
这下他的念叨彻底转为了嘴唇蠕动,没了半点声音。
“说啊,继续说啊,玉玺究竟在哪,说啊你说啊!!!”
梁暄失去了耐心,也失去了理智,对着他一阵疯狂地拳打脚踢。
拳头与脚雨点般砸在身上,本就意识不清地梁晔无助地用右手抱住脑袋,将身子蜷缩成一团。
他艰难地转过去身子,打算用已经不能动的左臂来承受梁暄的攻击,反正那只手已经没有了任何知觉。
但比起来自身体外部的痛,此刻痛到要裂开的脑子正在消耗着他的精力与意识。
他想起当年一直在宫里照顾他的嬷嬷,想起她慈祥地牵着自己的手辗转在各个妃嫔宫里。
他想起儿时太皇太后疼爱他,经常召他来宫里给他好吃的糕点。
他还想起父皇,想起他的大手轻轻覆在他的脑袋上,用威严却不失温柔的语调对他说,说要他快快长大,快快懂事明理。
他想起自己大婚那日,他掀起许桃的红盖头,瞧见她那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梁暄的拳脚交加没有停止,他遭不住往外吐了口血,接着又是一口,他艰难地用右手去阻挡他的殴打,身子倚靠在门框上。
他艰难地抬眼,望见大殿里的龙椅,眼前浮现过一幕幕大臣们上朝下朝的身影。
后面他吐不出血,只能一口一口往外吐酸水,他停止用能动的右手去作无谓的抵抗,就像是两年前他身重寒毒躺了三个月,最后决定放弃忘掉一切离开这里。
他对这些本就没什么太大的执念,只是被架在了那个位置,迫不得已。
他知道九哥对自己的恨意,他也不是没想过补偿,但九哥从来不要,九哥就只想要那个属于他的位置。
梁晔后来心想给他算了。
若是,牺牲掉他一个人,大家都能得偿所愿,这皇宫与天下都能太平一点,牺牲掉他也没关系。
“梁暄。”其实他早已辨不清眼前的人究竟身处何方,他只是凭着记忆去寻找。
“梁暄,我只问你一句,就一句。”
殴打停止,耳边嘈杂的声音也渐渐消失。
“我妻子许桃被徐员外家的儿子抢掠走,他买通了县令,带着一帮县府的衙役来抓我媳妇。”
“你媳妇被别的男人看上去关老子屁事啊!”梁暄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再补一拳头上去时。
他忽然声嘶力竭地冲他吼:“那为何全村百姓眼睁睁看着她被徐文才抓走,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她呢!为什么啊!你说啊!”
没有回复。
梁晔伸出虚弱地抓住梁暄的衣领,接着道:“两年前我拱手让出这江山,还以为换成你来治理,兴许总比怯弱的我来得好。谁料这两年过去,从十万八千里的村口一路走到这金碧辉煌的宫殿,才晓得两年里你究竟干了哪些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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