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险些被杀的是林束,只有他有资格说要不要追究。
他说的话有点慷他人之慨,只是那个泰哥实在气人,张泉白忍不住就脱口而出了。
而引发一切事端的人,此时却像个置身事外的看客,正悠闲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撑在桌面,托住下颚,面无表情地望着眼前这场闹剧。
张泉白看得不由愣了愣。
虽然林束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张泉白就是觉得,他是在看戏。
“……伯爵大人,你说该怎么办?”张泉白鬼使神差般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林束姿势没变,淡淡瞥他一眼。
那一眼让张泉白不由自主低下头,不知怎么的,就有点不敢直视那双眼睛。
修长手指托住光滑白皙的下巴,衣袖往下滑出一截,露出皑雪般的细瘦手腕,显得脆弱易折。
张泉白视线扫过,总觉得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也有可能是这张脸太好看了,让人一看不仅忘记忧愁,也忘记害怕。
少年人面容精致,虽然缺乏生动鲜活的表情,望之更像一尊易碎的瓷娃娃,又或者本该珍藏于楼阁的名画。
但都是那样的令人沉醉而又疏离,只可远观,不可亵渎。
“我无所谓,反正没能杀死我。”林束的语气毫无波动,像一名真正的世外看客——然而他说出来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心绪大起大伏。
“就是不知道,下一次动手会不会再失手,被杀的又会是哪一位玩家;又或者,接连失败的话,‘杀手’会是什么下场。”
张泉白一瞬间想到了之前异变的老人。
是不是这次的“杀手”会像那位老人家一样,即便他们不动手处决,最后也会因为任务失败而异变成怪物?
而如果“杀手”成功完成任务,则意味着会有一名玩家被杀死。
张泉白的脸色顿时煞白,终于彻底明白过来瘦子玩家先前说的话,迟来的感受到了,这个世界对玩家的恶意。
——就是要他们自相残杀到最后一个,而最后留下来的那个人,真能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吗?到那时会不会扛不住精神值掉太多,变成怪物永远留在这里?
所以,这才是无人能生还的真相么?
张泉白越想越觉得可怕,顿感一阵毛骨悚然,彻底说不出话来。
“哼,只要别人杀不死我,只要我先杀死别人,那我就可以活下来。”压抑的静默中,泰哥冷酷的面容不为所动,甚至因为林束的话而更蒙上一层杀机。
他抽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一边慢慢朝瘦子走去,一边语气不屑地说道。
“我不管什么普通结局还是全灭结局,别人死光了关我什么事,只要我能活下来就好。而我,不会死在这里。”他在瘦子面前站定,瘦子慢慢仰起头,目中流露绝望与祈求,面部肌肉却因兴奋而痉挛,嘴角抽搐着向两边咧开。
“……你要……杀我?”
泰哥面无表情看着他,“我是处决‘凶徒。’”
瘦子面部肌肉扭曲抖动,已经做不出正常表情,只有一双眼睛直直瞪着泰哥,由恐惧转为怨恨。
“当初你拉我们二人加入,说是能提供庇护……结果被当成炮灰探路,现在更是毫不犹豫地放弃……这就是你说的庇护吗?”
他扭头望向一直沉默的胖子,嘶吼着道:“看到了吗?这就是做他跟班的下场,现在是我,下一个就会轮到你!”
胖子在他的嘶喊声中瑟缩了下,抬起脚想过去,却在触及泰哥冰冷的眼神时停下,慢慢低下头去。
张泉白表情挣扎,最终跺了跺脚冲过去,张开双臂拦在泰哥与瘦子之间。
“你先别急着动手,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我们想一想,一定会有其他办法的。”
他语声急切,说不清是想说服别人,还是想说服自己。
“真是个热血冲动的……好人呐。”萧佐轻声感叹一句,末了望向林束,意味深长地问道。
“伯爵大人觉得他……能活到最后么?”
林束仿佛没听到,漠然以对。
萧佐不以为意,笑了笑收回视线,再次将目光投向场中。
泰哥没跟张泉白废话,像刚才拎瘦子一样拎住他衣领,也算人高马大的男孩在泰哥手里跟小鸡仔似的。
“你知道任务世界里死得最多最快的是什么人吗?”泰哥将张泉白拉到近前,眼睛直勾勾盯着他,声音像淬了冰,透着一股阴寒。
“什、什么人?”张泉白脖子被卡住有些难受,但在泰哥的眼神下一时忘了挣扎。
泰哥勾了勾嘴角,眼神残忍,一字一顿地道:“像你这样……认不清自己与现实的人。”
说完随手将张泉白往旁边一推搡,不再分给他半分视线。
瘦子此时已不再求饶,他眼神怨毒地扫过大厅里的每一个人,嘴角诡异地扬起。
“你们很快就会来陪我的,谁都逃不了,全都要留在这里……”
“在异变完成前被杀死,你应该感谢我,至少,我让你不用像怪物一样死去。”泰哥一边举起匕首一边冷漠地说道。
瘦子愣了下,然后笑起来,只是他已无法控制自己的五官,表情显得扭曲而恐怖,嘴里发出嘶哑难听的笑声。
“我是该感谢你……”
“你确定要现在处决他?”林束平淡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成功让泰哥的手顿在半空。
“你什么意思?”
林束坐正了身体,双手交叠搭在桌面,仿佛一个正在认真听课的乖学生。
“‘杀手’一直存在,这个‘杀手’被处决了,马上会诞生下一个‘杀手’……猜一猜,下一个会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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