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管我如何患得患失,沈教授对我无意,我又何苦单相思?
心里一团乱。
忽然手机铃声响了。
余想一个激灵,从床头柜上拿起来一看:是父亲的主治何医生。
内心有种不好的预感,余想接起电话,听到何医生说的内容,大脑整整宕机了三秒钟,随即猛地冲出门去。
沈识律在客厅里喝茶,见余想从二楼跑下来,连鞋都没穿,神情一凝,放下茶杯:“出什么事了?”
余想语无伦次:“医生说,我爸情况不好,我得去一趟医院……”
沈识律没有丝毫犹豫:“哪家医院?我送你。”
余想一直不愿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沈识律的正常生活,但是眼下想见到父亲的愿望太过强烈,远远强过麻烦沈识律的愧疚,所以没有拒绝。
一路上,余想惴惴不安,心脏都要破裂。
到了医院,余想直奔抢救室。
接着,就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看到了心电监护上的一条直线。
何医生摘下口罩,精疲力尽的模样,但不忘安慰余想:“很抱歉,余先生,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
“节、节哀?”余想气还没喘匀,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断断续续地说着,“不可能!我爸爸白天还好好的呢,怎么会这么突然?他喝了我亲手熬的鸡汤,还让我回家找戒指!我找到了,在这里!我要进去给他……”
“余先生,请您冷静一下。”何医生按住他的肩膀,“病人突发室颤,属于意外状况。您可以去见他,但千万保持冷静,好吗?”
余想喘了几口粗气,愣愣地点点头。
余克寒躺在病床上,平静而安详。
此刻的画面,与十多年前余想的记忆重合。
那时候,病床上的人,是妈妈。
那时候,爸爸轻抚着小余想的头,咽下所有痛苦悲伤,语气平淡:“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要平静接受。”
·
沈识律停好车来到病房,入眼一片愁云惨淡之景。
搜寻一圈,在楼梯间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身影,瑟缩在墙角。
余想的面容,被灯光照得近乎惨白,嘴唇也没了血色。更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空洞无神。往日干净清澈、充满热忱的一双眼睛,如今空无一物。
整个人像个了无生气的提线木偶,没了灵魂。
沈识律蹲下身子和他平视,摸了摸他了无生气的鬈发:“小鱼,还认得我吗?”
余想的眼神很勉强地聚了焦:“沈教授……”
“嗯。”沈识律朝他笑笑,“小鱼,我们回家。”
余克寒尚有几位忠心的下属,在他们的帮助下,余想给父亲举办了葬礼,让父亲带上祖母绿的戒指,和母亲葬在一起。
从那之后,余想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翻着从前的相册,流泪。
这一次亲人的离世,不是意料之外的飞来横祸,让人大脑一片空白。相反,余想是有心理准备的。每一次去医院看望父亲,都在提醒他父亲即将离他而去,再加上父亲一遍遍的叮嘱……现在的余想,是清醒地承受着痛苦。
不知过了多久,余想忽然觉得很饿。
多长时间没吃过东西了?
余想从来不是会亏待自己肚子的人,感觉到饿了,条件反射地下楼去厨房搞点吃的,填填肚子。
没心思做什么料理,余想找出一罐八宝粥,放到微波炉里加热。
结果莫名其妙睡着了,粥在微波炉里炸开也没发现。
沈识律在厨房发现他时,余想烧得脸通红,怎么都叫不醒。
再醒来时,余想发现自己躺在父亲的卧室里,但是床上却是不一样的味道:极淡的海洋调香气。若不是余想嗅觉灵敏,几乎无法察觉。
他猛然意识到了什么,挣扎着坐起身,随即一块冷毛巾从额头上掉了下来。
喉咙发干,身体灌了铅一般沉重。
我好像生病了。
余想后知后觉地想。
床头柜上有一杯清水,余想摸了摸,温热,一饮而尽。
这时,沈识律推门进来。
他没戴眼镜,少了些锐利的压迫感,一身深色的家居服,手中的托盘里有只白瓷碗。
“你醒了?”他走过来,把毛巾放到一边,往余想背后塞了只枕头让他靠着。
“沈教授……”多亏那杯温水,余想勉强发出了点声音,下一秒,肚子“咕噜”一声,比他的嗓音还要响。
脸颊顿时如滚开的热水,愈发烫了。
“嗯。”沈识律用耳温枪给余想测温,“还是烧。”
碗里盛着刚出锅的白粥,沈识律坐到床边端起碗来,用勺子搅了搅:“饿了吧?先喝点粥。”
“好……”余想真的饿极了,盯着那碗粥吞口水,手却没有动起来的意思。
忘了。
沈识律淡淡一笑,舀了一勺凑到嘴边吹温。
这个动作,让余想醒过神来,手忙脚乱地从被子里抽出手:“沈教授,我自己来……”
沈识律摇头,汤匙已经挪到余想面前:“喝吧。”
“……”余想立刻停下了他的小动作,两手揪着被角,探头抿了一口粥。
“烫吗?”沈识律问。
余想乖巧地眨眨眼睛:“不烫,正合适。”
“那就好。”又是一勺。
余想乖乖接受投喂:“沈教授,您会做饭啊?”
沈识律笑笑:“现学现卖。”
余想仔细一品:沈教授应该真是第一次煮粥,生怕米粒夹生,所以多煮了一会,把米煮得很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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